经过一番折腾调动坐席以后,雍正依然紧握着甄嬛的纤手。
那份柔情,较之先前对待夏冬春时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轻声细语,满是关怀地问道:
“跳了这么久,可感到疲惫了?要不要先饮一杯酒,再稍作休憩?”
活脱脱一个痴情郎君的模样。
宜修目睹此景,心中颇感不适,便悠悠地提及了纯元,意图让皇上回归理智。
“莞贵人今日的舞姿,令臣妾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姐姐当年翩翩起舞的情景,那时的姐姐风华绝代,无人能及,只可惜……”
果然纯元就是雍正的紧箍咒,是不能触碰的敏感和柔软。
一听到皇后的缅怀之言,他的眼神瞬间就迷离了,心情也变得沉郁低沉,不自觉地就松开了甄嬛的手。
甄嬛一下就觉出来落差,忙道:
“嫔妾自幼便听闻纯元皇后所舞的‘惊鸿舞’风采绝伦,名震京城。只可惜嫔妾无缘亲眼目睹。
今日所舞,若能稍慰皇上之心,便是嫔妾最大的心愿了。”
这两句话,说得既得体又贴心,成功地将雍正的情绪和注意力又拉回了几分。
可到底还是皇后技高一筹,回过神的皇上对甄嬛再不似方才那般急切的热络了。
他轻轻点头,声音里夹杂着叹息:
“你的舞,确有纯元之风,却也独具韵味。能得你如此体贴,朕心甚慰。”
就在两人还在目光灼灼深情对望之时,忽闻邻近座席间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之声。
雍正不由得微微蹙眉,循声望去。
只见华妃手持酒杯,一饮而尽,眼眶中泪光点点,与杯中之酒交相辉映,醉意已深,似乎难以自持。
皇后不悦地训斥着:
“今日乃温宜公主周岁之喜,华妃你何故哭泣?岂不是扫兴!”
华妃慌忙起身,颤声道:
“臣妾一时情难自禁,望皇上与皇后娘娘海涵。”
平日里,华妃自视甚高,从不轻易在人前展露柔弱之态。
然而此刻,她泪光闪烁,犹如春日里带雨的梨花,春愁暗结,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雍正见状,心中的责备之意顿消,语气也变得温和许多:
“华妃,你若有难言之隐,但说无妨,朕自会为你做主。”
华妃强忍泪水,哽咽道:
“臣妾并无他求,只是适才观赏“惊鸿舞”,一时感慨良多,才失了分寸。”
宜修在一旁,深深地望了华妃一眼,仿佛已经洞察了一切。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说道:
“本宫记得,纯元皇后表演此舞时,华妃你尚未入府,又何来触景生情之说?”
华妃微微一顿,随即道:
“臣妾闲暇之余,偶读诗书,见唐玄宗为梅妃所作的《楼东赋》,感慨万分。
那‘惊鸿舞’乃梅妃得宠时所舞,‘楼东赋’则是她幽闭上阳宫后的哀歌。今日见‘惊鸿舞’而思‘楼东赋’,臣妾不禁为梅妃的遭遇而伤感。”
沈眉儿饶有兴趣地看着华妃一脸哀怨,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她心中暗笑,“楼东赋”才是今日的重头戏,“惊鸿舞”不过是华妃为引出后续而准备的一道开胃小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