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柳树在夜风里摇曳枝条,像是黑色的鬼魅。
萧宝镜有些害怕。
然而卖货郎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他又是厉害的降妖师,比她更了解这个世界的运行逻辑,她只能硬着头皮照做。
她捧着香烛和供品靠近柳树,壮着胆子跪倒在地。
她点燃香烛、呈上供品,哭唧唧道:“干娘,女儿萧宝镜命苦呀!”
老柳树巍然不动。
萧宝镜怀疑商病酒是不是故意整她。
哪有对着柳树叫娘的?
她报了自己的生辰八字,继续抹泪:“女儿半路中邪,命不久矣!还请干娘念在咱们亲戚一场的份上,保佑女儿平安无恙长命百岁!往后女儿会好好孝敬干娘,四时供品都不会短缺干娘的!”
老柳树依旧巍然不动。
远处,窈窈好奇:“主人,为什么老柳树不理公主殿下呀?”
商病酒看了眼躺在萧宝镜和老柳树间的一块棺材板,似笑非笑地提醒:“小公主,你拜错干娘了。”
萧宝镜震惊地回过头:“我拜的不是老柳树?!那我拜的是谁?!”
商病酒语调上扬:“你拜的是这块棺材板,所以你的干娘从柳树变成了这块板。见棺发财,这块棺材板虽然破旧了些,但因为年代久远,四十年来吸天地之精华、集日月之灵气,所以也算颇有灵性。你把她放在身边,也是能驱邪的。”
萧宝镜:“……?!”
她要放一块棺材板在身边?!
“商病酒,你真的不是在故意整我吗?!”
“没有哦。”
按照商病酒的要求,萧宝镜哆哆嗦嗦的把棺材板抱回了芭蕉小院。
虽然已经是夜半时分,但商病酒显然没什么睡意,甚至颇有兴致地指点萧宝镜,要她给棺材板设宴接风。
萧宝镜举起酒盏,酝酿了好半晌,才对着棺材板喊:“娘……”
窈窈端着酒壶站在旁边,有点想笑。
但是看见萧宝镜快哭了,她又不好意思笑出来。
萧宝镜硬着头皮:“娘,您老吃好喝好,可千万别跟我客气!有什么短缺,只管托梦告诉我,我给您老烧过去哈!”
她也不知道棺材板到底愿不愿意当她的干娘。
反正这场小宴怎么看怎么荒诞诡异,她只当棺材板同意关照她,绷着小脸把棺材板放在箱笼旁边,满脸一言难尽地为它盖上被子。
是夜。
萧宝镜又被冻醒了。
她趴到箱笼边缘,迷迷糊糊地朝四周张望。
昨夜那个眉心贴珍珠花钿的少女又来了。
这次不是站在窗外,而是坐在了棺材板上。
屋子里在下雪。
而她眼含哀怨,静静看着萧宝镜。
她忽而轻启红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没说。
萧宝镜沉默片刻,道:“那个,你坐到我干娘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