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像是盛夏蝉鸣时汗流浃背,突然有人递过来一瓶水,萧宝镜大口喝进嘴里,才猝不及防地发现是冰镇过的橘子汽水,酸甜气泡在唇齿间一刹那炸开,那滋味瞬间冲上她的天灵盖,叫她连呼吸都随之一窒。
窒息。
却又暗生欢愉。
少女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出两朵小红云,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绯红灼人。
商病酒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掌心炸开的滚烫。
萧宝镜突然后退两步,提裙转身,飞快冲进了屋子。
她躲进箱笼,明明没有心脏,却生出一种心跳加速的错觉。
仿佛从里到外的秘密都暴露在了阳光下,被卖货郎慢悠悠地看了个遍。
明明自己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却仍然令她心慌意乱,仿佛两兵交接,对方还什么都没做,她就已经开始兵荒马乱。
她捂住发烫的脸。
这种感觉好奇怪呀!
萧宝镜今夜不敢面对卖货郎。
她把箱笼拖到隔壁睡觉,明明在里面铺了被褥和枕头,可是半夜还是被冻醒了。
真是古怪,入夏的天气,夜里竟然这么冷!
她打了个喷嚏,爬出箱笼打算再找一床被子。
却猛然瞧见,窗外站了个人。
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生得冰肌玉骨清冷出尘,高髻切云,眉心贴珍珠花钿,华贵雍容的冰蓝色缂丝宫裙在夜风里翻飞招摇。
她周身氤氲着白雾,身后的溪水寸寸结冰,就连四周草木都凝结出了霜花。
大约进不来屋子,她只是静静看着萧宝镜。
萧宝镜:“……”
这又是什么精怪!
好在女子只是在窗外徘徊了片刻,就轻盈盈飘走了。
萧宝镜怵得慌,干脆又把箱笼拖回卖货郎的房间睡觉。
萧宝镜睡到第二天黄昏才醒,刚醒就狠狠打了个喷嚏。
她感冒了。
戏偶也会感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