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门里一辆马车径直的朝着他们冲了过来,随着驾车小厮的紧拉缰绳,套在车架上的漂亮的红鬃马扬颈长嘶,双蹄离地刹住了车。
刚才在马上骂骂咧咧的将官,被马蹄子狠狠踹倒在地。
从地上爬起来后,正想教训一下是哪个没长眼的家伙胆敢如此横冲直撞,却在看到车顶挂着的贺家徽缨后,硬生生的顿住了脚步。
正如竹国有蔺家良将,而鄢国则有着贺家双相。
两人都有着惊世绝艳之才学,丞相贺宁洲为兄,在官场上如鱼得水八面善舞,其弟贺宁玉,相星测命无有不准,只是这性子古怪喜怒无常。
好说话的时候,可以分文不取为人批命算卦,可不好说话的时候,即便是天子下旨也敢拒之门外,相传有人为了求得他的一幅卦画,在贺家门前跪了半个月,依旧被打了个半死扔了出去。
“这位大人,我家公子今早卜算,这城门口有血光之祸。如今看来这是替你破了,还不谢谢我家公子?”驾车的灰衣小厮看向灰头土脸的将官,认真说着。
眼神落在他额前因为摔下马而磕破皮的伤口上,意味深长的眨了眨眼。
被踢了一脚还得给始作俑者道谢?
有意思。
时怀川侧了侧肩膀,眼尾的余光瞥向那后来的马车,很快又低垂下眉眼收回了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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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是这惊鸿一瞥,马车内的贺宁玉便心神一动,深邃的眸子堆砌起发现猎物的笑意。
——是他,可算是等到了。
有些人,是刻入心脏的那种独特,一眼就可确定,来自灵魂的欣喜。
“昭和郡主想要助兴,不如在下给你批上一卦?”雅致低调却又挂着贺家徽缨的马车内,响起低沉如凿冰般的声音。
随着灰衣小厮掀开车帘,一张俊雅如谪仙却又带着淡漠气息的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宛若秋夜里的那一点细碎星光,明明近在眼前,却有种远在天际的疏离冷感。
贺家二爷的卦画,千金难求。
这确实比什么射箭天灯,难得多了。
颜昭昭从窗帘回眸看向他,眼神中卷起一丝疑惑,这贺家人怎会为蔺子川出头?按理来说,前世的记忆里,贺家应该是最希望看到竹国落败的才对。
“贺二公子怎会出现在这?”
“昭和郡主因何来此,那在下便是因何而来。”贺宁玉走下马车,朝着囚车的方向走来。
伸手朝那位将官要来了锁着囚车的锁匙,解开铁链,素白干净毫无瑕疵的手与漆黑泛锈的铁链形成鲜明对比。
略微弯腰走进了囚车内。
贺宁玉屈膝半蹲在蔺子川面前,伸手捏住了他的脸打量了片刻,眼神定定的瞧向他眸底的最深处,仿佛能看透灵魂。
听似冷静的音色中藏着难以言说的独占欲贪婪:“这张脸,上了战场可惜了,你便是那竹国蔺子川?”
“你又是谁?这张脸长得倒是不错……”
“鄢国,贺宁玉,可入得了你的眼?”
“偶尔瞧着倒是尚可——”
贴着下巴的指腹传来的凉意让时怀川顿了顿,歪头撇开他的手指,动了动嘴角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气脉扯动而引起的咳嗽给打断了话头。
贺宁玉的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后背,轻缓的顺着气,声音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廓响起:
“只是偶尔瞧着么?那多无趣,我对蔺少将军的兴趣可远不止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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