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漆黑的地窖里。
没有什么光亮。
沈逢年知晓七步蚴对待omega的手段,所以看完信息后,沉着脸色先给自己注射了一支抑制剂,并且在后颈贴上信息素阻隔贴,这才一步步沿着楼梯走下去。
地窖里充斥着浓重的奶香味,以及腐朽阴冷的烂木头般的潮湿气味,能见度极低。
他在地窖的角落里看到一个背靠着墙侧躺着,身上只裹着一张羊皮垫的人形阴影,伴随着微弱的呼吸起伏,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的响起来。
这人影的一只手臂垂在羊皮垫外,肌理泛红,瞳仁涣散,没有焦距的瞳孔慢慢掀开眼皮,和他对视了半分钟。
牛奶味信息素从沈逢迎四肢百骸的无数毛孔散开,甜腻芬芳,几乎是能令任何Alpha失控的存在。
沈逢年看清他的长相后,就好像一瞬间被石化成雕塑,怔愣的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或者说什么表情去看沈逢迎。
他多希望自己真的就成了那眼盲耳聋的雕塑。
“哥……”
歪靠在墙角的沈逢迎用涣散的眼神努力辨认着眼前人。
撑着被诱导剂狂轰滥炸后脱力的手臂,将羊皮垫往自己肩膀上又拉了些许,努力的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弯起了眼尾,含着泪水的笑了笑:
“已经出现幻觉了吗?毁了腺体原来是这么的痛啊……”
“幻觉也好,怎么能让哥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呢喃而低哑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被冰冻过的无形子弹,又冷又痛的打中了沈逢年的心脏,脚步踉跄的只能扶着墙才勉力站稳。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松开抑制剂的针盖,每一步都走的特别慢特别沉重,走到了沈逢迎的旁边。
抑制剂带着寒意的针尖落在沈逢迎手臂,让他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后这才看清,并不是幻觉。
带着笑意的嘴角僵在了原地,有些无措,又带着委屈和恐惧的语气:“哥,你怎么来了?”
“嗯,我来救你出去。”沈逢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沉默的将抑制剂注射进他的手臂,语气喑哑又苦涩。
“……不要浪费抑制剂了,哥,我,我不能回去。”
沈逢迎低垂下眼皮,脸上残留的热意一瞬间被惨白代替,僵硬着开口,并且不着痕迹的将自己往角落里团了团。
他背过身去,不愿面对沈逢年。
却又将后颈那被划的狰狞且恶心的创口摆给他看,强扯着嘴角:“哥……我腺体烂了,诱导剂散去最后的信息素,已经不需要抑制剂了……”
“哥……被他们用刀划烂了……”
“哥……好痛……像快死了一样……”
逐渐染上哭腔的那一声声‘哥’,都像是无形的钩子,在子弹贯穿的创面拉扯撕裂着。
沈逢年就感觉大脑像是遭遇了重创,发生了不可挽回的故障,成了一片空白。
耳边只回荡着那压抑着的痛苦的声音,心底无数的念头就像是越扯越乱的麻绳一样,理不清头绪。
——要是我没同意他去参加综艺就好了。
——要是我将他盯紧一些就好了,要是能第一时间找到他就好了。
——要是小迎从不曾变过,不曾认识蝮蛇,早早给他找一门合适的婚事嫁出去,就好了。
——要是小迎不出生在沈家,就好了。
沈逢年闭了闭眼睛,不明白自己为何最后竟然会冒出这样疯狂又无情的念头,连带着他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冰冷深沉。
“哥,我真不想最后被你看到是这种模样,我不甘心,不甘心看到哥被人玩弄在掌心,不甘心哥被惦记,更不甘心哥为了别人而推开了我……”
沈逢迎的语气有些急促,可声音却很轻很轻,恍惚的就像是那被风扬起的一缕尘烟,顷刻之间就要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