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沈青瑶的志向,便是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三奶奶吧,哪怕是有名无实的。
也就这一日,永昌侯夫人乔氏登门,话里话外,都是在替沈青瑶说和的意思。
玉渊听了半晌,才命罗妈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乔氏听罢,先是目瞪口呆,再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不瞒王妃,这孩子在闺中便是这样的人,事事处处都守着规矩来,容不得半点错处,我自己的女儿,好歹还能提点一两句,那孩子和我隔了一层,凡事做得端正,我倒不好多说什么。”
玉渊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人被圈在了规矩中,活来活去,反倒把自己活成了一个规矩。”
乔氏忙不迭的点头,“还请王妃在三爷面前替那孩子说道说道。”
玉渊摇头:“这事我不能应下,一来我是小辈,没的说小辈插手长辈房里的事儿;二来,我三叔的性子是个直的,他不愿意的事情,便是刀子架到他脖子上,也是不愿意的。这事,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咱们做看客的,就只在边上看看吧。”
乔氏一听这话,只得再闲扯了几句后告辞离开,回到府里,把男人叫进房里一通商量。
最后永昌侯来了句“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暗示乔氏不要再插手女婿房里的事,没得连王府的关系都弄僵了。
……
一晃重阳将至,公主府下了帖子,请李锦夜夫妇西山登高,给老皇帝祈福。
玉渊暗下一打听,才知道公主府不止请他们夫妻俩,福王夫妇,晋王夫妇,京城有头有脸的贵族人家,几乎都请了,甚至连谢奕为,因与王府沾亲带故的,也拿到了帖子。
玉渊不由感叹,怀庆公主这马屁拍的,老皇帝要乐死。
果不其然。
翌日,宫中便有赏赐到公主府,李公公还带来了皇帝的口谕,称赞公主孝顺恭良。
另有一份旨意去了福王府,让福王重阳那日,在西山顶代天子祭天。
消息一出,京城哗然。
大莘自开国以来,素来祭天只能是天子,皇子代为祭天的,后来无不荣登了大位。
老皇帝这是变相的向天下昭告,福王李锦轩将会是他的接班人。
这一日,李锦夜下朝后,就与谢奕为,曹明刚,方兆阳议事到天明。
玉渊一觉醒来,发现床的另一边还是空的,唤来罗妈妈,让小厨房今日的早膳做得丰盛些。
……
九月九,重阳,天色温润可爱。
李锦夜夫妻天未亮就出了府门,同行的,有张虚怀和谢奕为。
车子还没到城门口,就听得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掀帘一看,竟是苏长衫,一问才知道,他也是得了帖子,又恰逢神机营休沐,昨儿晚上才回的京城。
他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大庆,目光冷冷看了后面的马车一眼,钻进了李锦夜的车里。
谢奕为乍一听到那人的名字,心没由来的跳了几下,放在膝上的手不知不觉就握成拳,是一种克制的隐忍姿势。
张虚怀瞧见了,故意问道:“三爷怎么一下子,拘束起来?”
“哪有拘束,刚刚我便是这副坐姿。”
谢奕为目光闪烁几下,索性把眼睛闭上,一副我懒得理你的表情。
好吧!你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就且听着吧!
张虚怀无声翻了个白眼,继续看他的医书。
马车晃晃悠悠的出了北城门,突然有道亮光刺进来,谢奕为睁开眼睛,恰好看到有人轻巧的跳进马车。
他身子一僵,一点都动弹不得。
车窗落下,挡住外头的阳光,昏暗的车里,苏长衫的眼睛深邃无波。
四目相对。
静的,没有半点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