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潜和孙焦一时间心跳如擂,眼眶都热了。
这时,张虚怀走过来,伸手扣住李锦夜的脉门,凝神诊了诊后,掏出银针,往他头上的几个要穴扎去。
李锦夜疼得闷哼一声,浑身都在发颤。
针扎下,张虚怀回头看了那两人一眼,“行了,别杵在这了,李锦安马上要攻城,你们各自把遗书准备准备,放个稳妥的地方藏起来,这人不是战死,也得被毒折磨死,你们随他去吧。”
程潜:“……”
孙焦:“……”
“去吧!”李锦夜闭着眼睛挥手。
两人充血的目光深深看了李锦夜一眼,扭头就走,走前,他们各自在心里说了一句话:王爷,若有来生,我还做你帐下的一员猛将!
李锦夜等他们一走,自己拔下头上的针,拿起长刀慢慢的走到了外面,像屹立不倒的青松一样,稳稳的站着。
数万将士看着他们满身是血的安王,血热了,骨头热了,浑身都热了。
“四个城门,兵力不必分散了,都集中在南门,最后一次,他们必下猛药攻南门。”
李锦夜手一挥,将士们像潮水般分散着向南门涌去,无一人往后退。
李锦夜等人都走尽,忙把长刀竖在地上,手不禁哆嗦一下,此刻,他连站都不大能站稳了。
这一局原本他谋得很大,如果赢了,收服两员大将,镇北军,镇西军尽数在他手中,大莘国一半的江山他握住了。
不仅如此,他还能把白方朔挑下马,报当年灭族的仇;他还能赢得滔天的荣誉和帝王的信任。
一箭数雕,就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承受。
李锦夜想着想着,心里便觉得漏了个窟窿,什么凄风苦雨都往里钻。他不想死,他想活,他还没有亲口说对她说那句话呢!
一想到她,李锦夜的心口疼得简直痛不欲生,然而不等他缓一缓,“砰,砰,砰!”三声击鼓,攻城的号角吹响。
李锦夜抹了一把因为思念而流下来的泪,心想:阿渊啊,我一定有机会和你说出那句话的。
夜色深沉,杀声震天。
南门遭到开战以来最猛烈的进攻,叶家军山呼海啸般涌过来,饶是李锦夜把所有兵力都集中在这一处,城门仍是岌岌可危。
不断有将士从城墙上倒下去,新的跟上来;再倒下,再跟上来……当最后的守城人只剩三千人时,孙焦跨马提佩刀,静立于城门下,出城迎战。
他一身的血污,头高高的昂着,无所畏惧地向前看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冲进了敌阵中。
与此同时,程潜、青山都提起了刀,一往无前的冲了出去。
虽千万人,吾往矣!
李锦夜提着一口气,走下了城楼。
身后,张虚怀紧随左右,嘴里还在絮叨。
“没死在蒲类,没死在孙家庄,却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老子亏啊!老子还没有娶媳妇,老子最想娶的媳妇是阿古丽……瞧什么瞧,你能喜欢那丫头,我就不能喜欢阿古丽啊;老子做梦都想亲她一口!”
李锦夜猛的回头,用力的抱住了张虚怀,在他耳边轻轻讲一句:“你乱了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