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在骂我?”李锦夜视线低垂,脸上有点缺少血色。
玉渊抬头对上他眼睛,李锦夜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神色中带了几分讳莫如深的孤独。
“这次去两广,是父皇的命令,我推却不得,因为两广是福王的地盘,就像江南是平王的地盘一样。”
顿了顿,他又道:“但你放心,我打算把寒先生带着,上回你见过的程统领我也带在身边。虚怀帮我准备了两个月的药量,有这些药撑着,这两个月我能熬过去。”
话都被他说尽了,玉渊还能说什么呢?
她面无表情地杵了一下,冷笑道:“师傅准备的药有什么用?”
李锦夜嘴角弯了下:“那就劳你明天再帮我准备一份。”
玉渊心道:他倒是摸准了我吃软不吃硬的脾气。
“寒先生体弱,经不起长途跋涉,你换个人跟着。”
“他非要跟着,还说生平没去过两广,走一遭,看一眼,死也瞑目了!”
这老东西!
玉渊心里大骂,一个个的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救他们。
“高郎中,你可有什么话还要交代的?”李锦夜眼睛一弯,眸子清澈如水。
玉渊一愣,这破天荒的玩笑话,让眼前的男子瞬间生动了起来。
天地之间,有这对眸配这双眼,有这双眼衬这张脸,有这张脸给他这个人,再多的怨恨,也化成了一声叹。
“这趟有危险吗?”
“有。”
“能平安回来吗?”
“能!”
“若不能平安呢?”
李锦夜无笑神色收了收,沉默片刻道:“那就是命!”
玉渊默默地收回视线:“灾年从去年,不,其实几年前就开始了,连同江南在内,年景都不太好。我早在五年前就让江亭买了庄子囤了粮,你若需要,直接去找他,就说是我说的。”
李锦夜如遭雷劈:“阿渊,其实你不必……”
“不是给你的,是给两广的那些个穷人。但凡有吃有喝,谁愿意造反,都是被逼到了绝路上。寒先生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好好待他们,将来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们想着从前的情分,也会拥戴你的。”
李锦夜的眼睛陡然亮了。
尽管寒先生已经分析过,但乍听她这么一说,他心里很是动容。
寒先生只是分析,而她却拿出了解决方案,半点都没有私藏,李锦夜何等七窍玲珑心,想着这半年来她对他的那些所作所为,心里一片清明。
然而,只是清明,却不能应承。
这些年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玩的是阴谋,算计的是人心。深仇大恨,残破身躯,他哪来的空暇,为这儿女情长驻足长叹!
不是害她吗?
李锦夜摸摸鼻子,“国库虽然不富裕,却还没有到要你一个闺中女子掏出私房粮食赈灾的地步。”
玉渊眼波流转,“我也没说白给啊,多少粮食多少银子,一分账也别想赖。”
李锦夜笑了笑,道:“自然不会赖账的,到时候等你出嫁,我还会陪上一份厚厚的嫁妆。”
玉渊的笑,骤然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