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
谢奕为身上忽冷忽热,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睡着,迷迷糊糊的有很多人在眼前晃过。
突然,他身上一痛,感觉有针刺了进来,痛意让他猛的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一张挂满泪水的小脸。
“阿渊,好好的你哭什么?”
他以为自己说得很大声,殊不知听在谢玉渊耳里,和蚊子叫也差不多。
谢玉渊没理他,转过身大声道:“三叔中的是毒芹汁,人吃下去数口便会中毒,这东西混在饭菜里面,无色无味,老爷太太,有人想让探花郎死,报官吧。”
报官两个字说出来,无异于在原地扔了个炮仗。
谢老爷头一个跳起脚来,“人都救回来了,报什么官啊,不是让满京城的人瞧咱们谢府的笑话吗。”
“就是啊,说不定老三是在外头吃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是可怜见的,老爷,那些跟着的小厮,平常服侍的丫鬟都应该统统打死。”
谢太太一脸的菩萨样,说出来的话却狠毒至极,把一众丫鬟吓得扑通扑通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邵姨娘冷笑一声,“三爷住进府也有月余,我管着家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大嫂刚接手,就出了这岔子?”
“我呸!”
顾氏朝邵姨娘啐一口,指着她的鼻子就骂,“放你娘的屁!老娘才接手内宅第一天,连个东南西北都还没有分清,你就把这屎盆子往我身上扣,邵姨娘啊,你他娘的安的什么心?”
要是传出去,她的宝贝儿子还要不要做官,她还要不要在府里做人。
邵姨娘做了三年的伪正房太太,骂人的功力早就退化到姥姥家,但哭的本事,却是长了几分。
一听这话,那眼泪就像不要钱的水,哗啦啦啦的往下流,“大奶奶,这话诛心不诛心啊!”
顾氏真恨不得一个嘴巴子甩过去,“我哪有邵姨娘的话诛心啊,要我说啊,指不定是姨娘记恨三爷中了探花,自家儿子名落孙山,所以才想着害人呢?”
“你……你……”
邵姨娘哭倒在谢二爷的怀里,上气不接下气道:“二爷……妾被冤枉的活不成了,你让我去死吧。”
顾氏:“那你去死啊!”
“别吵了,都给我闭嘴!”
谢老爷太阳穴突突的跳,目光在两个儿子身上扫一圈,又落在两个孙子身上,最后才又落在谢太太的身上。
“给我查,彻彻底底的查,查出来是谁做的,杖毙!”
“若查不出来呢,祖父,我三叔这口毒芹汁,就白喝了?”谢玉渊凉凉一笑。
谢老爷认认真真的打量了谢玉渊一眼,眼底闪过复杂。
三年来,这丫头把自己活成了个透明人,守着青草堂,不争不抢不闹,和刚来谢家时判若两人,若不是这次入京,他几乎都要忘了谢府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也不知道这丫头和老三扯上了什么官司,一进京就相互帮衬着,而且瞧着这个架势,自己要不给她一个说法,她似乎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谢老爷浑身一凛。
他活了一大把年纪的人,竟然会怕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笑话!
“三丫头,你三叔是我嫡嫡亲的儿子,儿子中毒,做老子的比你急,查凶手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你既然懂几分医理,就帮你三叔好好调养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