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杨潇之后,宋宪带着手下继续沿太行陉向南探路,新加入飞骑营的赵云依然走在最前面。
赵云入营之后,宋宪一直在暗中留意和观察,虽然未曾见到赵云与人厮杀,但从赵云表现出来的沉着、谨慎和警惕来看,宋宪认为赵云很快就会得到提升。
吕布再见到杨潇的时候,被他的邋遢和狼狈逗笑了。虽然跟杨潇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吕布知道这个年轻书生是个独立特行,很讲究生活质量和品位的“愤青”。能把注重外在形象的杨潇弄得看上去像个逃难流民,可见河内的形势已经乱得不可开交。
吕布让人给杨潇送来一套干净的军服,还有一匹比较驯良的战马,再让杨潇吃饱喝足,然后才开始询问杨潇关于河内的情形。
杨潇就佩服吕布这种不急不躁、淡定自如的性格,如果换成别人,可能早就急不可耐了。当着吕布和陈宫的面,杨潇用手指着河内地图上的各个地点,一个一个的向吕布汇报情况。
说到最后,杨潇还向吕布汇报了他前往河内的最大收获。
黑山军尚未彻底搅乱河内时,杨潇经过一番打听,在获嘉县的郊外找到了杨俊。当时杨俊一家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前往河南尹的密县梅山一带避祸。
杨潇向杨俊道明来意,然后劝阻杨俊不要前往密县。他对杨俊说:“梅山处于密县与京县之间,虽然比较幽静,但却不适合隐居避祸。那里地处河南尹的腹地,一旦生战事,附近百姓都会涌进山里,然后将到处抓人的官军引来。河内距离上党这么近,就算你不接受天策上将军的征辟,但为了避祸,也应该效仿常林和胡毋彪他们,赶紧带着家人往上党去啊!”
杨俊觉得杨潇说得很对,与其辛辛苦苦的渡过黄河逃往梅山,还不如途径太行陉前往上党,万一能够得到上将军的赏识,家人的吃穿用度也就不愁了。
杨俊年少时曾跟随陈留名士边让学习,深得边让的器重,因此在获嘉一带很有名望。他的宗族和朋友听说他准备带着家人避祸上党,都纷纷前来央求他,希望他能带着大家一起去。
杨俊想要征询杨潇的意见,却见杨潇一脸焦急,催促他说:“我刚刚听说孙坚带着豫州兵马打破了大谷关,董卓紧急抽调李傕回援京师。一旦李傕率军离开,河内便会生大乱!趁着现在还有时间,赶紧收拾东西,随我一起前往上党!”
杨俊便将宗族和朋友一百余家希望跟他一起避祸上党的情况告诉了杨潇,杨潇沉吟片刻,断然说道:“一百余家便是五、六百人,行动起来肯定迟缓,获嘉县距离黑山不过一百五十里,那帮贼人一旦得知河内没了驻军,最先祸害的就是汲县和获嘉!既然你想保全宗族和朋友,那就必须听我的安排!”
“还请贤弟不吝赐教!”
“立即将所有能够使用的马车和牛车集中起来,把所有不便于行的老弱孺妇用车送走。车里尽量多带干粮,别的什么都不要带!我会安排两个随我同来河内的侍卫带领他们走最便捷的道路前往南太行山中的一处荒废兵城,让他们在那里停留,等候我们后面这拨人到达。第二拨出的队伍,男丁尽量带上防身武器,女人尽量只带金银珠宝之类的值钱家当,其他笨重物品绝对不可携带,否则等于自寻死路。”
杨俊于是立即按照杨潇的建议行动,先用马车和牛车将族内老弱妇孺送走,接着又把舍不得丢弃财产和粮食的人从队伍中剔除,然后连夜带着亲友族人逃离了获嘉县。
就在杨潇他们离开的第二天上午,漫山遍野的黑山军便从朝歌方向杀了过来。
杨潇带着杨俊这拨人走的是另外一条道路,虽然只能依靠步行,但因为不用为老如妇孺操心,所以行进度一点也不慢。他们沿途经过村庄时,也会提醒当地的百姓赶紧收拾家当,往上党方向逃难。
一些家中贫苦无可留恋的穷人,看到这么多人从获嘉县出逃,也就随大流的跟在队伍后面一起走。杨潇带着的队伍于是渐渐庞大起来。
五天后,杨潇带着两千多人抵达隐藏在南太行山中的葵城,与提前一步到达这里的老弱妇孺汇合。
葵城距离太行陉的南端不到二十里,已经深入山区之中,是一座藏兵城,占地面积有数百亩,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变得有些荒凉破败。
杨潇和杨俊合力将这些人临时安顿下来,还没有来得及喘息,就看到有零散的百姓从东面的方向逃到这里躲避。经过打听之后,他们惊闻获嘉、修武等县已经相继被黑山军攻破。
杨潇在葵城继续收留逃难的百姓,顺便从他们口中打听黑山军的情报。当他获悉黑山军黄龙部已经冲过波县,便把四名侍卫派给杨俊,要求杨俊守在葵城,他则只身前往天井关去搬救兵。因为一路步行十分辛苦,杨潇在山林草丛中坐下来歇脚,不知不觉间竟然倒卧而睡,结果正好被警惕细心的赵云给现了。
吕布听完杨潇的讲述,笑着对陈宫说:“这个喜欢吃牛肉的家伙既有本事,运气还不错,我觉得可以让他当个参军,给你当下手,你觉得如何?”
陈宫点头,表示愿意接纳杨潇。吕布于是任命杨潇为天策府参军,秩比四百石,留在帐内听用。
随后,吕布派人给宋宪传令,让他带着先锋部三百骑以最快的度赶往葵城,确保那里藏匿的近四千河内百姓安全无虞。
因为有杨潇提供的军情,吕布对河内的形势基本已经摸清,他对陈宫说:“这次黑山军进犯河内的人数众多,竟然有大小八股队伍,若想采取各个击破的办法,恐怕不易做到。”
陈宫建议说:“飞骑营虽然精悍,却只有三千人,面对十数万黑山流寇,万万不可分兵冒进。属下愚见,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既然黄龙部如此嚣张,那就拿来开刀,只要围住了黄龙部,其余各股势力必然前来救援,届时张网以待,定能收到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