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插队,不许哄抢,不然要挨鞭子的!”
肚子已经咕咕叫的张狗儿,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顿时又有了精神。虽然一路都是靠着吃粥果腹,但好歹每天两顿的稠麦粥能够让人吊着命,不至于饿得去路边啃树皮和吃草根。
张狗儿好不容易来到了粥棚前面,结果锅里的麦粥已经被前面的人领完了。他的心情有些沮丧,正准备转身找地方躺下睡觉,却听铁锅后面的人在喊他。“唉,你小子还没领到粥,干嘛着急离开?”
张狗儿缩着头,抱着自己的盐袋,小声说:“肚子饿的很,想赶紧找地方睡下,只要睡着了,就不会觉得饿。”
“哈哈……”粥棚里面的几个成年男子顿时哄笑起来。
“你小子,老实的像根棒槌!来,到这边先坐下歇一会,等我们煮好下一锅粥,保证给你第一个先盛,你要是饿得慌,就试试看能不能睡着!”
“哈哈……”又是一阵哄笑。
张狗儿一脸讪笑的坐在了粥棚下面,熊熊燃烧的柴火有些烤人,他能看见正在往大锅里面倒麦子的人脸上挂满了汗珠。
粥棚的后半截堆放着整袋整袋的粮食,有人正从远处的小河里面用木桶提水过来。还有人对已经开始吃粥的流民喊话:“吃过粥之后,麻烦大家自己走到河边上,把陶碗和木勺都清洗干净,然后再送到粥棚这边,以便后面来领粥的人使用!”
“军头大人,您就放心吧,规矩咱们都懂,保证把碗和木勺洗得干干净净!”
人群中有人附和着说话,有人埋头呼啦呼啦的吃粥。
“我知道你们多数人都懂规矩,但还是得经常提醒啊!每天总有个别贪心的囊球,吃了粥之后,还试图把陶碗和木勺也带走!你说一只土陶碗和一只木头勺子能值几个钱?连这种小便宜都要沾,等回到乡里,保准要干偷鸡摸狗的勾当!”
张狗儿饿的没有力气说话,但也睡不着,他就直勾勾的看着已经下锅的麦粒在滚沸的水中上下起伏,仿佛在欣赏最好看的画儿。
自从跟着郭大的白波军闯进河东之后,张狗儿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生觉,也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要死了,然而老天偏偏就是不收他,不让他跟父母到地下去团聚。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张狗儿其实也不想死,他想等自己长大了,有力气了,去河东把阿姊给寻回来,这样家里就有了亲人,姐弟两个就可以把张家的门楣给撑起来。
张狗儿不知不觉的就陷入到了对未来的憧憬之中,尽管他根本不理解憧憬这个词语的意思,但谁也无法剥夺他对未来新生活的向往和期盼。
“唉,小子,什么呆呢?麦粥煮好了,你过来第一个打!”
“还在愣怔呢?先去那边条案上拿一只干净的陶碗和一把木勺,不然你拿啥盛饭?”
张狗儿急忙跑到条案边上,先把怀里的盐袋平放在条案上,然后用拳头在盐袋中间擂出一个窝来,再把陶碗座在这个窝上,最后双手平搂着盐袋和陶碗,来到了灶台边上。
“你小子是不是傻啊,吃粥的时候也要捧着盐袋?”拿着大马勺的伙夫看着张狗儿,有些不解的抱怨。
张狗儿冲着伙夫呵呵傻笑,但就是不肯把盐袋放到一边去。
伙夫懒得再跟一个后生计较,小心翼翼的将一大马勺的稠粥斜到进张狗儿面前的陶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