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叶子!”明知带走叶子的是皇后,云飞飞还是忍不住心头的惴惴,生怕失去一样的惴惴。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为叶子而患得患失?再怎么了不得,他也不过是云飞飞拣来的叶子罢了。
可便是一片破叶子,也比秦枫强罢?
当心头突然冷到极致时,伸过来的手,即便如叶子般冰凉,也是可以温暖人心的罢?
云飞飞推开窗户。
窗外天空碧蓝,很少的几缕流云,丝丝飘散,流淌向远方。紫竹林紫涛翻滚,浮沉不定,没有绿竹的滴翠诱人,却另有一番浩翰大气,波澜壮阔。
李清容和叶翔二人,缓缓向竹林中步去。虽然两个身影,相距不过几步,可不知为什么,他们看来,居然同样的那么寂寥,那么落寞,那么忧伤,犹如两只受伤落伍的孤单鸿雁。
叶翔,从地位尊贵的开天盟盟主叶三公子,沦为了受尽践踏的酒鬼,自是有千种委屈万般伤痛;但皇后呢?传说中,皇宫虽是混乱,独她荣宠依旧,甚至今年连她娘家的小侄儿都受封了侯爵,为何她的眼底,还是数不尽的寂寞如伤?
云飞飞叹口气,突然恨自己,为什么不生一对千里眼,顺风耳,便可以看看这两个不寻常的人物,正在做什么,说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阑珊春意里的日光更加明媚得耀眼了。
叶翔耷拉着袖子,慢慢从林中步出。不知是不是禁不住那午时阳光的灼晒,走了片刻,他用手掌搭在额上挡了挡阳光,定了定神,才用双手按在面颊在揉搓着。忽一眼看到云飞飞正在窗户远远望着自己,似吃了一惊,冲她挥了挥手,才挺直腰杆,加快了步伐。
回到楼中,哑婆早已备了饭菜,笑嘻嘻迎了缓缓下楼来的云飞飞,又小心翼翼扶了叶翔坐下。
丁香站在一旁,有心想取笑两句,忽见二人神色都有些异样,总算乖觉地住了口。
眼见叶翔喝了两口清粥,轻轻吐一口气,闭了闭那倦乏得黯然无光的眼,道:“哑婆,帮我备些热水吧,我想洗个澡。”
哑婆领命而去,叶翔搁了筷,慢慢将头低了下去,埋在搁在桌上的胳膊下,微微地叹着气,却有些像是痛苦的呻吟。
飞飞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想去安慰两句,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那密密层层的竹林深处,皇后和他,说了什么?他们和司马澄,又是怎样的错综复杂的关系?
突然之间,心头多了几分萧索和难过。在云飞飞眼里,叶子是云飞飞的叶子,可叶子到底有过什么遭遇,却从不曾跟她讲过。那么,在叶翔的眼里,他是云飞飞的叶子么?
正文 第十三章 皇后(三)
一时热水备好,叶翔径去洗浴,云飞飞默默回到自己房中,推开窗。蔷薇开得正好,一直蔓延到二楼的窗外,清香淡淡,徐徐扑面而来,令她想起京城的云府,往年也有那么灿烂明媚的蔷薇,招摇肆意地盛开着。可独今年再无人去采摘,想必也些寂寞吧?
正呆呆出神之际,一片阴影挡在前方。
一抬头,却是叶翔,穿了件月白软缎的长衫,一头黑发尚湿漉漉的,踱了过来,默默在她身畔坐下。
云飞飞收拾起心头的伤感,笑如春花,漫不经心般道:“洗完了?开心些了吗?”
叶翔探手采了一朵蔷薇,簪到云飞飞发际,却触碰到皇后李清容为她戴的那根蝶双飞金钗,不自觉又叹了口气,道:“这根钗儿,她倒是一直留着,可惜,终不肯戴起。”
云飞飞抚摸那朵盛放的蔷薇,心中不由一跳,连面色都有些赤红了。忙强笑道:“她是皇后啊,什么钗儿没有,为什么一定要戴这只钗呢?
叶翔沉默片刻,道:“那根钗,是我送她的。”
云飞飞心里沉了一沉,凝视住叶翔有些苍白的面颊,双瞳一汪清泓,似要照他的心里。
叶翔握住了云飞飞的手,轻叹道:“飞飞,我知道你对我疑惑好久了。可难为你,那么个淘气丫头,竟从不曾追问过我。”
云飞飞用双手将叶翔的手包围住,仔细地用自己的温热浸润他的冰凉,却笑道:“你又过份了。我什么时候是淘气丫头了?小心我打你的爆栗!”
叶翔摇了摇头,微微笑了一笑,也不辩驳,道:“其实,有些事,我真的不想再去面对了。可惜,只怕,该来的终归要来,躲也躲不过去。”他似乎自语般道:“毕竟,我还有顾忌的人,她,还有你。”
云飞飞心中又是一跳,连呼吸都有片刻的凝窒。而叶翔却将头埋入她的颈窝,慢慢叙起一段往事来。
而云飞飞,却傻了似的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推开这男子的勇气。她甚至还低了头,用很暧昧的姿态,轻轻拥住他,用她长了十七年,从不曾有过的温柔和伤感,揉搓着那尚淋漓滴水的黑头发。
那往事,亦是温柔而伤感的,在鲜血和暴力中,温柔而伤感着。
那一年,少年得志的开天盟盟主叶翔,结识了长沙王司马澄。贵为皇子的司马澄礼贤下士,平和仗义,对叶翔更是倾心结交,并引见了来自漠北的匈奴人,铁血城之主白天曜。在司马澄的提议下,三人结为兄弟。白天曜居长,而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