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飞道:“救人就救到底了。晚上这么冷,他这样子撑到明天,不臭死也给冻死了。怎么了?你好歹算是我云飞飞的侍女,多多给些银子,不会连个脚夫都雇不到吧?”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别说在这几度战火纷飞的大周都城雇上个把脚夫了。
眼看云飞飞带了丁香和醉鬼离开,陈斯俊雅的笑容渐渐冷凝。
“主人,叶……这个要犯给这女子救走了,可如何是好?要不要继续盯着?”侍从鬼魅一样出现,低声询问。
“不用了!”陈斯抚着披在金袍上的淡金发丝,潇洒地一拂袖,自语般道:“我就不信,以他那般骄傲的性子,在狱中磨挫了这许多时日,又受到这等折辱,还能爬得起来!”
“何况,”陈斯的面容渐渐沉入苍溟的暮色,暗昧不清,声音也透出了几分诡异:“我刚刚那一掌,已废去了他的武功,他又怎么再和我斗,又怎么跟我争清容,哈哈,哈哈……”
陈斯挥着长袖,得意的笑声在街道上飞扬,透着森森的寒意。
“扑簌簌……”,几只寒鸦从某处屋宇惊起,掠过陈斯的头顶,发出喑哑的“嘎”声嘶叫。
鸦声中,那陈斯依旧在继续森森说着:“查一查,这个女子什么来路,实在有趣得紧,我要她!”
天,彻底黑了,不见明月,连星子都黯淡无光。
正文 第二章 圣旨(一)
安顿好那醉鬼,却已近半夜了。云飞飞忙带了丁香往家赶去。可惜云府里早已黑灯瞎火,从门缝向内探时,已经看不到一丝光亮。
“小姐!小姐啊!”丁香颤抖着身子紧跟着云飞飞,道:“这下糟了,已经三更天,大门关了啊!”
云飞飞推了推紧闭的朱门,横了丁香一眼,道:“笨蛋,谁规定我们一定要走正门了?侧门那里的围墙矮得很,我们跳过去!”
丁香哀哀直叫:“又跳墙啊?我上次跳墙崴了脚,足足半个月才好的耶!”
“谁叫你平时不跟我练练轻功呢?”云飞飞又要打丁香的爆栗,而丁香早抱着头蹲了下去。云飞飞一脸惋惜看着她道:“可惜,你的身子骨比我好许多,要认真起来,只怕早该学得比我好了!”
丁香咕哝道:“秦公子武功好得很,只要你不出去乱走,还怕以后他保护不了你?”
云飞飞蓦地脸上飞红,伸手来扭丁香的嘴巴,叫道:“死丫头,你不说话,有人把你当哑巴么?”
丁香连连求饶:“小姐饶了我吧,再闹叫里面听见可不好了!”
云飞飞“嗯”了一声道:“只怕爷爷和叔叔他们都该睡了,爷爷毕竟年纪大了,叔叔从不管我,何况他明天还要上早朝呢。”
丁香嘀咕道:“已经子时了,应该说是今天早上!”
云飞飞直翻白眼,对自己榆木疙瘩脑袋的丫头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云飞飞出身将门,学过几天工夫,跳过围墙果是不成问题,但把丁香拉上墙头再送下院去,却颇了番手脚。等摸到自己闺房,才将火折子吹亮,猛见前方一个威猛黑影扑到自己面前,惊地叫了一声,火折子直直掉落下来。
那人身捷手快,轻轻一捞,已将火折子持在手中,映住他苍老却矍烁的面庞,须发皆张,向着云飞飞怒目而视。
云飞飞脚一软,已经跪在地上,叫道:“爷爷!”
云家亦是官宦之家,云飞飞的爷爷云渊,本是从了先皇打天下的开国大将,手握重兵。但自来一朝天子一朝臣,三年多前新帝司马澄登基后,人事更迭频繁,云渊早知自己久为人忌,趁机告老乞骸骨,新帝准了,同时追封其早逝的长子云智为骠骑将军,擢升其次子云聪为谏议大夫,却是武将任了文职,亦有明升暗贬之意。云聪虽是不满,却不敢发作,只怪当初的夺嫡之战中,自己没有支持当时还是三皇子的新帝。
云智夫妇早亡,只留了一女云飞飞,依傍了祖父叔父生活,云渊怜她自幼孤苦无依,未免纵了她,因此行事任性,胆大妄为,等想着管束时,却已是脱了辔的野马,再也收不回去了。只见了云渊发怒时,方有三分惧意。
此时见云渊半夜三更尤在自己屋中等着,云飞飞已知不妙,忙先跪了认错。
云渊瞪着二人,半晌才道:“你们既然精神这么好,能玩到半夜才回来,想必撑个一两天不睡应该没问题!给我到家祠中跪着去,没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丁香又发出了惨叫。
这次云飞飞没打她爆栗。因为她自己也发出了痛苦哀叫!
眼看着窗外已露出白光,祖宗牌位前的蜡烛慢慢失去光彩,变成两丁点的小小火苗,无力跳动着。丁香嘀咕道:“小姐,地上好冷哦……这地面好硬哦……我膝盖好疼哦……”
云飞飞垂着头,不断打着瞌睡,喃喃道:“你好罗嗦哦……”却没力气再飞过去一个爆栗了。
正文 第二章 圣旨(二)
丁香叹道:“小姐,你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总是这么胡闹,名声坏了,秦公子听说了,一定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