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都没用。
哥哥太累了,漆黑的眼中已不剩一丝光亮,她只听到他说——
“是哥哥做错了……”
“……都是哥哥做错了。”
——谁说不是呢?
他的确错了,错在多年来一直忙于自己的事务、从未真正用心教养自己的妹妹,以致她渐渐养成放纵粗陋的性情,无法明辨是非善恶;他还错在处事不周,当初一心警惕外面的直隶省和日本人,却从未想过自己家门之内也会出现疏漏,最终这个致命的漏洞摧毁了一切,无论他如何做都再也无法弥补。
因此他没有责备任何人,只是把所有错都归到了自己身上,最后沉默着离开了官邸。
徐冰洁心里怀着侥幸,以为哥哥原谅她了,以为还有机会偿还自己无意间欠下的血债,可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哥哥……包括他结婚,包括他去打仗,一切的一切,她都不知道。
就好像她是一个与他无关的人。
就好像……他已经不要她了。
她茫然至极、感觉自己已被全世界抛弃,最后也只能追着张颂成请求他拉她一把,开口时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喉咙竟然发不出声音——明明她那么努力地试图说话,那么用力地想让别人知道她的心尚且干净,可干涩的喉咙却是一片喑哑,连哪怕一个破碎的音节都无法发出。
她……失声了。
第169章办刊任重道远
而在事故发生之后白清嘉便再也没有见过徐冰洁,眼下在徐冰砚离开上海的当口自然更无心去管她。
她是很疲惫的。
每天一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一座空空荡荡的大房子,明明陈设都是熟悉的,可人事却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身边只有秀知和其他几个佣人陪着,难免显得空荡寂寞;过多的空暇使她的思绪也变得复杂,时而想起已经故去的二哥和静慈,时而又担忧身在远方的家人和他,悲伤的情绪从早到晚地纠缠着,使她感觉自己的弦就要绷断了。
秀知很担忧她,却不知该怎么劝解,思来想去只能把之前时常来家里拜访的李锐和孟柯再请过来,想让他们陪她多说说话;可惜他们的主意也不多,李锐只说建议白小姐找些事情做,也许等人忙碌起来之后那些忧虑和伤怀便能慢慢淡去了。
白清嘉自己也觉得不能就这样消沉下去——她的爱人尚且在战场上与人搏命,她又怎么能躲在他拼死守护的片刻安稳中无所事事虚度光阴?她已经是他的妻子,即便不能像他一样做些了不起的大事,起码也不应当过得太荒唐虚妄。
她于是逼着自己销了假重新回到学校教书。
如今众人看她的眼光又变了:最初他们只当她是个无依无靠的普通女人,看她的眼神总有些轻慢和戏谑;后来得知了她与巡阅使将军的关系,态度便陡然变得恭谨起来,似乎生怕因为得罪了她而被穿上什么小鞋;如今呢?她的丈夫摊上了大官司、亲哥哥又被炸死了,他们对她的态度便又是一改,既不敢表现得太疏远冷淡,又不敢表现得太热络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