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轩只是一个镇干部,而且还是外地人,在这种大事上,也是无能为力。但是,陆轩就是这样,看到老百姓过得不好,脑子里就会泛出念头来,是否可以改变一下?当然,有很多是能力所不及的事情,陆轩也就只能将它们放在心里。
今天,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念念,将她接回去。
又在山里拐了一个弯,他望见近处的山头上,就如谢了顶的脑袋一般,没有太多的绿色。这个情况,又和陆轩想象得不太一样。按照正常的情况,深山里、林木盛,应该是满眼绿色,草木繁盛。然而,这里村边的山头却成了“癞痢头”,不甚美观。回想起来,刚才路过的村子,不少也是这个情况!
前面就是一座钢筋水泥的拱桥,倒是可以过车。经过桥面的时候,看到下面是一条又深、又宽的溪涧,从山里向下流淌。虽然,气候寒冷,已是枯水期,但溪涧的水还在流淌。
这村子的老百姓,都是沿溪建屋,形成蜿蜒的两条房舍带。虽然寒碜,却也有一种别样的宁静。陆轩忍不住摇下车窗,想要吸一口这里的新鲜空气。然而,扑入鼻孔的不是山间的清香,而是一股刺激的臭味,与陆轩的心理预期形成强烈的反差,他差点恶心地吐出来。
“这是什么味道啊?这么臭?”陆轩忙摇上车窗,忍不住问了一声。
“这应该就是粪臭!”驾驶员何立回答一句,“我也住在农村,这个味道,还是熟悉的!喏,你看,陆委员,这里有露天粪坑!”循着何立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一间低矮的民居旁边,果然就是一个露天粪坑。
“这里也有!”“那边也有一个!”何立又发现了几处。有的露天粪坑上,搭了油毡顶的竹棚子;有的干脆就露在外面。村民们应该就是靠着这个解决如厕的问题。
陆轩家里在水乡,在他小的时候,这种露天粪坑也有好多,不过现在开始慢慢地已经不见了,很多人家效仿城里人,在屋子里装了抽水马桶,解决了在室内如厕的问题。然而,这个村子,显然还没有这样的条件!
距离天黑也快了,村里的人应该已经都在家里吃晚饭了,路上的人很少。车子缓缓往前开着,看到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年人,何立就把车子慢下来,停在老年人身旁,探出窗子问:“大爷,知不知道卿飞虹家里在哪儿?”老大爷朝他们看看,眼中露出迷惑的神情,用淳县话问道:“什么?谁?”何立就又说了一句:“卿飞虹家!”老大爷摇了摇头,呜哩呱啦说了两句。
淳县这个地方,已是江流的西南,属于徽语方言了,因而陆轩和何立都听不大懂。只好对老人家说:“谢谢、谢谢!”
眼看在这个人气不怎么旺的村子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碰上一个人。陆轩就掏出手机,找到了卿飞虹给他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虽然信号不好,但总算也是通了。“喂,是谁啊?”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用的也是当地的方言,但陆轩总算听出了意思,而且对方应该是年轻人。
陆轩就回答道:“是卿飞虹家吗?”对方也改用了普通话说:“是啊,你是谁?”
终于算是找到了,陆轩忙道:“我是卿飞虹的同事,来帮助接念念的!”对方有点兴奋地说:“你们到啦?我姐和我们说过啦!你们现在哪里?”陆轩道:“刚刚过了村口的那座桥,已经开到村里来了。我看到前面,有一棵大香樟,我们到那里等你怎么样?”
陆轩目之所及,那边有一棵大树,枝桠撑开,犹如巨盖,给四周也留出了一块空地,下面还有一些石凳。应该是夏天,村上的老人小孩乘凉的地方。
对方说:“好好,车子就停在树下吧。我们家就在对上来的山坡上,但是车子开不上来!我这就来接你们!”陆轩说:“那我们就在这里等!”
何立把车子停下,陆轩就下了车。何立提醒道:“陆委员,要不还是坐在车上吧,外头臭!”陆轩笑笑道:“今天坐了这么久的车,腰都痛了!我还是下车,站一站,活动一下。而且,这香樟树下,空气还行!”
何立也就下了车,来到了陆轩的身边。这正月里傍晚的空气,冷冷的,在香樟树下,是清新一些,但时不时还是飘来难闻的臭味。陆轩就掏出香烟,递给何立一支,何立掏出打火机,给两人都点上。抽了一口,何立笑着说:“香烟就是香啊,这么一来,粪臭都闻不到了!”陆轩哈哈一笑:“抽烟有时候还是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