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哭。”
沈岭垣空洞的瞳眸微动了动,急着伸出手去,苏容妘便是在此刻攥握上他的手。
他的手有些凉,熟悉的触感再次席卷而来,旧时的记忆冲破桎梏再次浮现在脑海。
初见时,是这双手将伤了脚踝的她拉了起来,娘亲离世时,又是这双手将她从冰冷的河水之中捞了上来,多年岁月、苦甜相伴,他们都是这般手拉着手挺了过去。
她再也忍不住,嘶哑着声音开口:“阿垣……”
沈岭垣反手握住她,指尖亦是在轻轻颤抖,温声回她:“我在。”
空洞是双眼什么都干感受不到,他尽力睁开却无济于事,他想看一看他的妘娘,却是唯有手中的触感是他唯一能感受的到的。
“妘娘,我来迟了。”
无力感笼罩在他们之间,千言万语最后竟只能化作一句——造化弄人。
沈岭垣另一只手紧扣在桌案一角,指腹用力到发白:“是我不好,是我……无用,没能寻到你。”
可苏容妘却是将视线落在了他那双眼眸上,不好的预感蔓延而来,她的语气亦没了底气:“你的眼睛,怎么了?”
沈岭垣眉心微动,稍稍将头转过去些:“受了些伤,已无碍了。”
一双眼而已,没了便没了,即便是当初双眼受伤时疼痛似剜心,他也挺了过来,只是此刻面对妘娘,他生了胆怯。
他不想再让妘娘因自己而落泪。
只是苏容妘意识到了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她,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泪水更加汹涌了起来。
“你这么多年究竟经历了什么,阿垣,为什么成了现在这样?”
她喃喃地重复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般折磨阿垣?
她将阿垣的手攥的愈发紧,即便是尽力压抑,也仍旧哭的不能自抑,她躬着身子,想要将自己蜷缩起来,一点点拉着阿垣的手抵在自己额角。
“我想你,我好想你,阿垣。”
“我不知道我这五年来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阿垣,你终于来了阿垣,可……可你为什么失了眼睛,为什么啊!”
沈岭垣的指腹抚过她的面颊,心中亦似有剪刀搅弄着他的血肉般,疼的呼吸险些停滞。
“别哭,妘娘别哭。”
他强撑着露出抹略带着苦涩的笑,指腹一点点抚摸着她的眉眼:“没什么的,即便是我如今看不见,也能摸得出来妘娘的模样。”
他的空洞的眼眶仍旧会泛红,亦会泛起水光:“妘娘长大了,比从前也漂亮了许多。”
苏容妘却是哭的更凶,她声音暗哑:“阿垣,带我走罢,咱们离开这里,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把眼睛治好。”
她话音刚落,便觉肩膀被人扣住,她身子一僵,慌乱抬眸间看见面前投下一高大的影子。
而后,裴涿邂阴恻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妘娘,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