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个驿站,就给我备纸墨。”朱湘心中虽有一时犹豫,可峦翠却不断挑唆,于是咬咬牙,动笔给吕枫书信。
溯源这边,安园闹出了人命,吕枫自然比朱湘更早得到了消息。
他正愁没有把柄办了安家这些人呢,这篓子就捅出来了,还不是什么不痛不痒的小事,一来就犯了个大案子,于是兴高采烈地火速带了人封了安园。
柳若素和惜花的马车到了安园门口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衙役们把守着院门口,所有人都要避行,包括微服出访的花嫔和柳贵人。
“我看着这些人怎么不像是来接驾的,你看,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柳若素命马车靠边儿停了,撩起帘子,打量起来。
这熟悉的一砖一瓦,已经让她顾不得感慨,眼前的突变,倒让她心有余悸。
“事情跟这个园子沾上边儿,就没得什么常理俗规了,我只怕眼下这场面,是要对陛下不利——”
惜花一向都瞧不惯柳若素这不懂装懂的架势,哼笑一声,也不看窗外,就翘着二郎腿说:
“你小题大做了,这么三五个虾兵蟹将的,就对陛下不利了?你也太小看我们侍卫队的力量了,跟着陛下的可是侍卫队的总管和副总管。”
在宫中,她是嫔,柳若素是贵人,她官阶高柳一级。
在宫外,她是侍卫队的,柳若素不过是个病秧子,她也不把柳放在眼里。
柳若素只能忍气吞声地应了一句:“姐姐说的是。”
眼神飘向那熟悉的院落,安园二字一笔一划都刻在心尖,当年行走其中,她就是女主人,多少人要看她的眼色,多少人听她使唤,何曾这样低声下气,又何曾这样委曲求全?
可入了宫,进了那道高墙,反倒从一个主子,变成了一个奴才。
宫闱倾轧,女人猜忌,想她这无依无靠没根没派的,受尽欺负。
两三个月才能见到陛下一次,平日里连个像小婉那样可以说个贴己话的人儿都没有。
可惜花不同,她早在宫中多年,人脉甚广,本身又心计十足。
两人同时入宫,柳若素又占了那几分姿色的优势,没想到半年一晃,惜花却爬的比她还要高。柳若素只能处处低头,叫她一声姐姐。
姐姐教训,她只能点头,点的慢了,都要遭她白眼。
被接入京中的父亲总是烧香拜佛感谢皇恩,可却不知,她过的——
不如往日。
不如往日。
大不如,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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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吕枫领着人来了,小民打点好了相熟的衙役,送您从小门出去。”
安以墨躬身向壁风,谁知他只是一笑。
“难得,你还会给寡人行礼,做梦也想不到。”
安以墨没有抬头。
这满院子还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毕公子是何许人也,若是知道了,恐怕都要乱了。
“这一遭那迂腐的吕枫倒是来的及时啊,想必你们平日结了不少仇怨。”壁风对于知府的迅速反应倒是深感欣慰的,甚至有些揶揄,安以墨只能应声附和,不敢造次。
这样的谦恭,倒是让壁风甚为受用。
这安以墨,败了家后,倒是学好了规矩了。
逐风□有方啊。
“陛下,请陛下移至溯源柳家歇息。”
“笑话,寡人为何要移驾?!”壁风一眯眼睛,“那吕枫见到寡人,看他还敢不敢造次!我第一个先砍了他!”
“陛下想砍谁就砍谁,可是陛下不是一心想微服出巡么……”
壁风顿时没了话,是啊,这么早就被撞破真身,就没什么意思了。而且,听起来,这安以墨似乎还有点弦外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