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伤口已经结疤,证明可以往下面的路走了。
也许是这样吧。
可以走的通么?
“人在做,天在看,命不可违,路却可以自己走。”
胡思乱想着,念离步入园子,照例托着一盘不知名的点心,“你在这儿,来尝尝这道点心,腻不腻?要是吃的爽口,老太太五十大寿的开菜点心就上这道了——”
安以柔一皱眉,推开盘子,“我还真是佩服你,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有精气神儿,说你是苦中作乐好呢,还是自欺欺人好呢?”
“你真的觉着日子苦么?我倒是觉得比过去强上百倍。娘经这么一折腾,也乖乖地服老了,总算像个老人家似的,在家安享晚年。你大哥也不再是那个败家子了,天天为了家奔波,虽然劳累,人却有了精神头,有了念想。再说我姐姐和二弟吧,虽然一路是打打闹闹的,不知是真是假,可是经过山上那么一夜,好似水到渠成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好事将近了。如今宝儿也没有裘世痕那女人护着,我可以放手好好把他那些臭毛病都改过来,将来给我肚子里的娃娃做个好哥哥——现在每天一醒来,我都觉得喜鹊在枝头叫呢——”
安以柔摇了摇头:“你倒是稀奇了,怪人一个,怪不得能把我那溯源第一怪的大哥给降服了。”
念离又一次把点心递上来:“一家子怪人,倒是其乐融融的,等莫兄弟也被我们带坏了,就又多了一个怪人!”
安以柔刚要去拿点心,就这么缩了回去,然后冷冰冰地掉了脸子:“腻死了,看着就反胃。”
念离却突然捉住她的手,单刀直入:“你还想不想要莫言秋了?还想不想要那个家?如果你现在给我句话,说你放得下,我立马就把那滚小子赶回西北去,叫他娶了葬月算了,被她欺负一辈子,当是报应!”
“我自然是……不会回去的——”安以柔这后半句显然没有什么底气,念离故作飒爽的转身就走,一刻都不耽搁,多一句都不再说,安以柔被晾在那里,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就觉得脸皮薄的跟云吞皮儿似的,里面什么色儿都看得出来。
和大嫂一比,自己太没个章程了。
一路往回头走,念离一直在盘算,这柔柔嘴硬心软,表面上是离家出走就这样回去了面子上下不来,心里面,怕还是十年前那些事儿磨掉了她的骨气。
她不是不想挽救,她只是一直不在状态。
她不是这段感情的逃跑者,而是一直没有走进去。
因为恐惧,所以退缩。
因为自卑,所以尖刻。
而那个披荆斩棘将她从绝望谷底救出来的侠客,似乎还没有打通任督二脉,不知此时此刻,安以墨已经发功到了几成?
安以墨常说,酒肉穿肠过,铁汉也泪流,对付莫言秋这样闷骚的男人,他自是有一手的。
果然几壶小酒下肚,不等他传送真气,度那呆瓜成才,莫言秋已经头冒烟眼放光,心房自始为君开。
仿佛又看见那时候他拍着胸脯保证说,大哥,我真心喜欢柔柔,我不介意她的过去,如果她留在溯源触景伤情,那就跟我去大西北放牛羊吧!到时候吃草药喝雪水,拉的都是六味地黄丸——
那是穷小子莫言秋第十八次请求安以墨嫁妹妹,之前什么诗词歌赋都用过了,安以墨不为所动,倒是这一句酒后的糙话打动了安以墨。
“大哥,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你说说,那柔柔一个月才肯和我圆一次房!家里有女人,她说我和人家眉来眼去的,有男人,她说那些人都贼眉鼠眼要占她便宜,都换成老妈子,她又说抬头低头都好像多了十几个娘——我心里好苦哦——”
安以墨顺顺莫言秋的毛,啥也不说了,继续往他肚子里面灌酒。
这平素里装腔作势的瓜男开口说的“大哥”而不是“安兄”,就证明他喝敞亮了,终于开始说人话了。
“你以为我是贪图你家的钱才娶的你,于是我辛辛苦苦地操持生意,你大哥给我一两银子,我就变成十两银子,就是不想她你的歪了——老子有钱,不是为了那些身外之物才娶你的呀——”
当莫言秋握住安以墨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蹭的时候,安以墨知道,这是喝高了,开始说胡话了。
“宫人出宫那是皇帝老子崩了,怪不到我头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对那葬月,是有多远躲多远的,至今连她长的什么样子都没敢看仔细,你怎么就看不懂我的心呢?这事儿归根结底,就是皇帝死的太缺德!”
这开始咒骂皇帝了,再说下去,就不是人话、胡话,而是鬼话了。
安以墨大抵明白了莫言秋的心意,立马就拖着这烂泥一般的小子上了马车,嘱咐好大志,直接奔天上人间,春泥那边都接应好了,然后撩起袍子奔家门去了。
念离也已经在等着了。
“方才葬月又去找吕知府了,估计他们也快动手了。在那之前,务必要让柔柔和莫兄弟彼此坦白,只有他们夫妻一条心,才能对付得过葬月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