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咱啥都没说,没说啊——”
“狗?!”
“爷,您说咱是狗,咱就是狗!”
“别打岔。”
安以墨的眸子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喜色。
“爷回去重重赏你!你们几个,都赏!”
安以墨说完,不顾这几个下人抱大腿,一撩袍子狂奔而去,解开绳子翻身上马,腿肚子一夹,一路扬长。
走到那条从天上人间出来的僻静路上,安以墨下马步行,月华大好,宛如那夜,那时他们还是假夫妻,今日已成了真鸳鸯。
安以墨寻着路走去,一边忐忑,一边又期待。
从一片树丛的影子中走出去,前面白亮一片,冷清的茶叶蛋铺子门口,大黑蹲在那里,摇着尾巴。
王掌柜已经开始拆卸门板,准备一大清早的生意了,看来有客预定。
可是铺子前,便只有一人一狗。
安以墨走上前,摩挲着大黑的脑袋,王老板煮着蘑菇汤水,不理会他。
“老板,劳烦,有人来过么?”
安以墨觉得自己仿佛是做错事的孩子,竖着耳朵心跳加快,王老板生硬地回绝一句:“没。”
安以墨的眸子顿时星光骤灭。
看着大黑面前的布还是一片空白,安以墨蹲下来,顺着它的毛,低沉的声音响起:
半夜来叫门,听狗吠三声,知是贵客到,天明吃蛋来。
双影并离去,孤身还又来,心底复念念,何时与君来。
念离当日做的诗,今日反讽的,映照在他身上。
此时此刻,安以墨才无以复加地体味到当日念离的心情。
自己辜负了她多少呢?
是不敢,是不能,还是不愿?
自己又能补偿她多少呢?
何时?何地?何曾?
不怪她要走,因为煮雪,因为颜可,因为安园,因为他。
原以为她最后会留恋的地方,就该是这里了,却是最后一次,也让他猜错了。
安以墨手颓唐地落下来,半跪在地腿有些麻木,心轻飘飘,又沉甸甸。
正这个时候,大黑一口咬住他的衣角,使劲向屋子里面拽。大眼睛水汪汪的滴溜溜的转着,抵死不松口。
王老板死瞪它一眼,它以眼还眼瞪回去,安以墨被死拽着到了屋子里面,穿过去,就是后厨。
云里雾里,一半月光一半影子,女人窈窕的剪影,隽永的画面。
安以墨舔舔嘴唇,几次话到嘴边吞回去,最后只剩下一声:
“娘子,夫君来了。”
何日与君来?不如今日?
王老板叉腰站在身后,说:“这位客人定了两只茶叶蛋,说好了天明送到安园后门,你怎么坏了我的规矩?”
“她不是也坏了你的规矩?你王老板的茶叶蛋什么时候允许客人自己上手做了?”
王老板被问得没了话,只能继续瞪着大黑,大黑愉悦地摇着尾巴,全然不理会,开始装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