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柔从头到尾秉着看热闹的心态,一直冷眼旁观,此刻听见老二老三这话,忍不住笑了。
若是别人,这个时候笑了,怕是要被全家戳死的,但是换了安以柔,谁都不敢说什么。
安以柔清亮地说着:
“墙倒众人推,依旧是这幅丑嘴脸。”
这乱哄哄的场面,念离看不见也听不见,是谁推了她,是谁扶住她,是谁打了她,是谁在哭,是谁在笑。
全然不知。
满眼只是安以墨离开时那转脸而去的眼神,也没有往昔半分嘲讽,却看不出什么伤心,像是藏着一个没有开始的故事,等她去解读。
“相公交代了,明早要我去送绿豆糕。”念离站稳了身子,“无论是去大牢,还是去哪里,我都会去。我会把相公平安无事地带回来。”
裘诗痕还想冷嘲热讽,柳若素却扯住了她,一个眼神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逞什么威风,就让她一个人去折腾吧。
“有什么我们可以帮上的,姐姐尽管说。”
柳若素话音刚落,念离就跟上一句。
“明早我要早起,我先睡了,不送。”
乱哄哄的人总算退出了牡丹园,依旧是有人欢笑有人骂娘,念离全当没有听见。这没经过多少风雨的大宅子里,一碰上事儿就丑态百露,可惜她今晚方寸乱了,否则怎么能让这些女人胡来?
她没工夫搭理他们,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将安以墨平安无事地带回来。
不知为何,冥冥之中,念离总觉得这件事的背后站着的不只裘夔一个。
守株待兔、瓮中捉鳖,这样的伎俩,裘夔那样的人是不会想到的。
心头浮上白天遇上的那双绣花鞋,一丝意料之中的阴霾浮动着。
她能平安无事地带回安以墨,却能让他的心完整如初地回来么?
那小心翼翼建立起的最薄弱的信任,就这样一瞬间被击碎了么?
如若在他身边仍旧不能求一份安心,那么安园虽小,天下虽大,又有何区别?
念离在如水月色中步入庭院,满腹心事,却突然听见狗吠。
不知怎的,就想起安以墨走时的话:
“这个时候了,从后门走都容易被狗咬了。”
慌忙之间,撩起衣裙,几乎是踉跄着跑向后门,拔下横闩,双手一推,王老板家的大黑狗蹲在门口,摇着尾巴,嘴里叼着布袋,里面是已经凉透的茶叶蛋。
两个并排,你推着我,我压着你。
布袋上写了四个字。
吾信吾妻。
黄袍背后的秘密
天刚蒙蒙亮,念离就提着食盒前往衙门了,食盒里照例装的是绿豆糕。
早已有人在衙门口等着她,却不是昨晚那个衙役,而是一张生面孔,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警觉,与溯源本地那些愚蠢的衙役自是不同的。
衙役看见念离,马上就迎上来,低声说:“大人,昨晚事出突然,坏了您的大事。我已经把那个不知好歹的衙役给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