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她眼前所能看到的,除了兰陵那苍白的面孔,便是那如蔷薇般腥艳的血迹。
一滴,两滴……
从兰陵的胸口溢出,浸透了他那单薄的衣衫,花宸持着刀柄,狠狠的一再推进,直到兰陵那对着苏怀柔的微笑,彻底僵硬了之后才松开了手。
花宸抹了抹脸边被溅到到血迹,抽回刀柄,兰陵便倒在了层层冰冷的瓦片上。
“他必须死,这一点,你也必须接受。”
苏怀柔听着花宸的话,已然呆滞,目睹了这所发生的一切,她甚至觉得,从未认识过那温柔的花宸。
看着花宸白色衣衫上的血迹,苏怀柔连落泪都是无声:“你杀了他,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无论你出于怎样的原因……我恨你,我恨你!……”
“恨?……”花宸挑嘴笑着,眯眼看向倒地的百里兰陵:“媚娘,把他的尸体扔到百里王府的门口。”
这个恨字,花宸以为,只有他才有资格说。恨齐国的所有人,恨玩弄权术,纷乱朝纲的卖国贼。
那么,苏怀柔口中所谓的恨,是同样的意思吗?自己一直在以恨为利剑刺向他要报复的人,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让苏怀柔恨的?偏偏是这个女人,偏偏为的还是这个男人,一切都太可笑了。
媚娘松开了身子已经瘫软的苏怀柔,揪过百里兰陵扛在身上,便朝着百里王府的方向跑去。
“花宸,你做事情难道真的都不留余地吗?”
“这是我和他今日必须的了断,无关你的抉择。”
苏怀柔冷笑两声,抽泣的厉害,面对这样已经冷心的花宸,她无话可说:“但愿日后我不会被你了断!”
苏怀柔撑着瓦片爬了起来,可以闻到一股血腥味,那不是兰陵的血,而是从苏怀柔双腿蜿蜒而下的血,这样的一股热流,让苏怀柔觉得心惊,惊到她觉得一切都太过真实,让她无法想象。
“怀柔!”
花宸接住了晕倒的苏怀柔,最后一刻的记忆,苏怀柔只能感觉到那无边黑暗的寂静……
苏怀柔滑胎了。
两天后苏怀柔醒来,知道的便是这样一个消息。那天夜里的打击太大,本就身子不好的苏怀柔,才会急火攻心。
她摸着已经没有了胎儿气息的肚皮,靠在床榻边,重重的喘着每一口气。
花宸给苏怀柔端来汤药的时候,苏怀柔便会蒙上被褥,至少在这段时间里面,她不想看见这个男人的脸。
苏怀柔觉得自己对花宸是坦荡荡的,即便自己真的在乎兰陵,那也是因为兰陵对自己有情有恩。即便如此,苏怀柔也从未因为兰陵背叛过花宸。
一个她挚爱的人,一夜之间毁了她两个珍贵的人。
“我和江山,选一个。”苏怀柔抿着苍白的嘴唇,颤抖的问道坐在床榻边的花宸。
花宸端着药碗的手明显怔了一下,顿了顿,脸上挂着无法遮掩的疲倦,缓缓开口:“无法取舍。”
“取谁?舍谁?”
苏怀柔的逼问,让花宸心乱如麻,他放下药碗,回避过苏怀柔的眼神:“我无法舍弃复国大计……”
苏怀柔笑笑,拉过被褥躺了下来:“好,我知道了,我现在想休息,你出去吧。”
两人再也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却都隐隐知道一些,好像任凭两人在努力,却终究还是维持不了这一段辛苦的来的爱情。
只是第二天,苏怀柔走了,房间里面少了那把琵琶,桌上却多了一张字条,告诉花宸,从此两人如同陌路,再不相见……
这是在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吗?苏怀柔曾经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只是现在看来不是,所有的抉择都是取决于花宸的,这也是苏怀柔必须要远离他的原因。
他们终究不是同类人,这无关谁对谁错,是思想不同罢了。
苏怀柔一个人走在街上,穿梭在人群中,这样狼狈的她,显得和这朝气蓬勃的地方有些格格不入。
找了一个茶棚坐了下来,店小二热情的招待,她只是点了一杯清茶坐了许久,捧着杯子发愣。
到底该去哪里,该在什么地方生存,这些苏怀柔都不知道。只是好想逃离那个花萼楼,那个让她寄居在钱塘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