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蜡烛头做什么?”
天知道魔鬼已经给我一个好点子。我又开始撒谎。
“我要拿来涂风筝线,这样比较牢固。”
“那就拿去吧。”
我把蜡烛头捡起来,收进袋子里,和笔记本、弹珠放在一起,雀跃不已。
“非常感谢浓密,隆凯利亚先生。”
“别忘了星期四的教义课。”
我飞也似地离开教堂。因为时间还早,所以还有空做这件事。我跑到赌场前面,等附近没人经过,就跑到马路对面拿蜡烛头拼命擦地面。然后我跑回对街,背对着赌场四扇紧闭的大门在人行道上坐下来,等着看谁会是第一个滑倒的。
等到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突然间——碰!——我的心跳加快,是科琳纳夫人,南隆兰纳的妈妈。她走出家门,拿着书本和手帕,朝教堂的方向前进。
“圣母玛利亚!”
她是我妈妈的朋友,南隆兰纳又是葛罗莉亚的好朋友。我真不愿意见到这一幕。我冲到街角,然后回头偷看:她摔了个四脚朝天,躺在地上不断咒骂。
人群聚集过来,看她有没有受伤。从她骂人的凶狠样子看来,应该是只有一点擦伤而已。
“一定是在这附近游荡的小混混搞的。”
我送了口气,但是还不至于没注意到有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抓住我的包包。
“是你干的吧!难道不是吗,泽泽?
是奥兰多*凯布洛德弗哥先生,他是我们的老邻居。我说不出话来。
“是还是不是?”
“你不会到我家告状吧?”
“不会。但是注意了,泽泽,这一次我放你走,因为那个老女人是个大嘴巴。但是你绝对不能再干这种事,因为这很可能会害人摔断腿的。”
我装出全世界最乖巧的表情,然后他放了我。
我回到市场附近等那个人出现。我先晃到罗森保面包店,和老板微笑打招呼。
“日安,罗森保先生。”
他冷冷地道了日安,但是没有赏我任何甜头。这个狗娘养的!只有和拉拉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给我东西吃。
就在这时,他出现了。
九点的钟声响起,他从不迟到。我远远跟着他的脚步。他走过进步街,在街角停下。他把包包放在地上,外套往后一甩搭在肩上。好漂亮的格子衬衫啊!等我长大以后,我一定只穿这种衬衫。他的脖子上绑着一条领巾,帽子斜斜地戴在后脑勺。他那低沉的嗓音,即将为整条街带来欢乐。
“乡亲们,快来吧!来听最新最流行的歌曲!”他那巴伊亚地方的口音好听极了。
“本周排行榜畅销歌曲是‘克劳帝诺’、‘原谅’、奇可维欧拉的最新作品,以及凡森色拉斯提诺的新进榜歌曲。乡亲们,快来学最新流行的歌曲吧!”他说话的方式简直像唱歌一样好听,让我深深着迷。
我希望他唱“芬妮”,他每次都会唱这首。我想把它学起来。每次他唱到“在牢房里,我要看着你死去”这一段,我总是感动得起鸡皮疙瘩。他拉开嗓子,唱起了“克劳帝诺”:
我上曼谷拉跳森巴,
混血女郎邀我同乐……
但我不敢随她去,因为——
她那口子身强体壮,只怕我小命难保。
我不想像克劳帝诺一样,
为养家活口上码头做装卸工……
他停止唱歌,继续叫卖。
“最多只要四百里斯,就可以拥有六十首新歌!快来听听最新的探戈舞曲!”然后是我的最爱,“芬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