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夹子夹住孩子细小的手指,监视器接通。很普通的夹子显得很大,不知道孩子的手指会不会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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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不哭(3)
心率正常,血氧饱和度正常,血压正常。
“给氧。”护士给孩子接上氧气管。
“麻醉。”麻醉主任给孩子实施全身麻醉。
两位担任助手的住院医生拆开孩子身上的绷带,开始对创面用碘伏清毒。一定很疼。
医生轻轻拨弄着金属器械,碰撞的声音让我的心一阵阵发紧。我盯着孩子的眼睛。亮光在她的眼睛里慢慢地消失,像渐渐地小了并终于熄灭的油灯的火苗。她的眼睛完全失去了光亮,眼角噙着泪,无声地望着天花板。
“孩子睡着了吗?”我问。
“不是睡着了,是麻醉了。”
孩子的眼睛慢慢地合上,手术要开始了。
手术室充满监视器发出的孩子的心跳声。怦、怦、怦、怦,声音不大,可是非常有力,非常稳定。每分钟145下。
9点50分。孩子身上的伤口清理完毕。血袋里的血一滴一滴地滴进孩子的体内。“为了防止失血过多。昨天夜里已经输了75毫升的血,现在还要输225毫升。”乔主任说,“孩子太小,身上血量少。”
10点10分,乔主任开始在孩子头上取皮。怦、怦、怦、怦,脉搏正常。孩子安静地熟睡着,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不知道。我退出手术室。她只是一个一岁半的孩子,这个孩子现在正遭受的一切,我不敢面对。穿着无菌的白色大褂,我突兀地站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
孩子在7楼手术室。5楼,她的病房里空空荡荡。病床上洁白的床单铺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一个布娃娃放在枕头旁边。那只随身听悄悄地,摆放在床头柜上。
12点30分。从孩子被推进手术室到现在,已近4个小时。
乔骋主任开门出来:“手术顺利。”
4月8日。
护士给孩子喂着稀饭。“她能吃不少。”护士小姐给我看她手中的杯子。孩子看着我,眼神鲜亮。
孩子的腿还是用绷带吊在支架上,两只手也用带子拴着,怕她乱抓。她的头可以动,眼睛可以四处张望。
“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出院了。”乔主任说。
乔主任所说的出院,是指通常意义上,有家的人。
没有人知道,一个月后,等待这个孩子的是什么。
她父亲留下的唯一线索便是孩子曾在句容人民医院治过。可是经过调查,句容医院没有收治过这样的幼儿。
她无处可去。
“孩子出院后,要护理,要帮她锻炼。路还很长。”
“以后,她能走。她的手没有问题,她的智力不会受影响。她能自食其力。”
“但不可能像正常人那样。”
从乔主任办公室出来,我再去看孩子。
“她一直喊着妈妈,喊个不停。现在睡了。”护士说。
孩子睡了,脸贴着布娃娃的脸。护士用湿纱布擦去她脸上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