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来人的笑声如夜晚的猫头鹰发出的声音,凄厉恐怖,“杂家便是金粉楼的东家。”
“可知何事把你叫来?”来人坐在椅子上,幽幽开口问道。
“或许是因为下午鸿升坊和悦来坊比试之事。”
“你还算有些聪明,可惜没用对地方。”来人喝了口茶,一张沟壑纵横的脸,在袅袅升起的水雾映衬下,显得格外吓人。
孟君茹低着头,不敢多看来人几眼,嘴里断断续续说道:“东家,东家,下午的比试,我帮,帮金粉楼赚了,赚了有三千五百两,银,银子。”
来人没有接她的话,自顾自的说道:“两年前,金粉楼之前的老鸨不辞而别,你当时还是个红倌人,排在你前面的还有两个有资格做金粉楼的老鸨,知道为何最终选中的是你吗?”
孟君茹想说什么,喉咙却有口痰堵着,发不出声来。
“之前老鸨的不辞而别,是你找到她私吞金粉楼银子的证据,并暗中逼迫她走的吧?有个红倌人无缘无故伏尸秦淮河,是你安排人做的吧?”
扑通一声,孟君茹跪倒在地,身体如筛糠般不停地抖动。
“你还真是心够黑,手够狠。不过杂家喜欢,选你做金粉楼的老鸨,正是看中你的泼辣大胆和心狠手辣。”
听到这里,孟君茹身子停止了抖动,看样子东家不是在追究以前的事情。
把头抬了起来,孟君茹低声说道:“在鸿升坊和悦来坊比试这件事上,是君茹做错了什么吗?还是说惹到了蒋公公还有魏国公府里的人,让东家您为难了?”
“哈哈哈,”来人再次发出鬼厉般的笑声,“你倒还真有几分胆色,跪倒在我面前,还敢将我的军。我年纪大了,动不了蒋公公还有魏国公府里的人,但是他们也休想伤我分毫。至于你嘛,半天时间替金粉楼赚了这么多银子,杂家本该记你的功,但你不该和外人勾结,更不该想着要除掉背后和鸿升坊那小子合作之人?”
“我不明白,我不该和外人勾结,但有人和鸿升坊的小子合作,为何又没事?”
“你不需要明白那么多,你只须知道人与人之间不同就可以了。”
“东家,难道那人是你指使所为?”
“放肆,敢在东家面前如此说话。”站在边上的郑东九呵斥到。
来人摇了摇头,“不是杂家指使,是那人自己决定的。鸿升坊那小子倒是想出了个好计谋,竟算计到我金粉楼的头上,这笔账,杂家迟早是要和他算的。”
“以你的机灵,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查到金粉楼里是哪位和那小子在合作。所以在你进来之前,杂家便已动了杀心,让你也成为一具秦淮河里的无名伏尸。”来人坐在位置上,慢悠悠说道,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东家饶命,东家饶命,还请饶过我这一回。”听到要杀她,孟君茹如五雷轰顶,匍匐到来人脚下,不停地磕头饶命。
来人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窗外,屋外万籁俱寂,唯有一轮圆月挂在天边。
郑东九走上前来,揪起孟君茹的腿往外拉。
孟君茹嘴巴呜咽不停,双手紧紧抓住八仙桌的脚,身体不停挣扎,双腿乱蹬,一只红色翘头金莲鞋被蹬向远处。
一双白腿裸露在外,一只三寸金莲半空乱舞,可以勾起人无限欲望。
但这双白腿和一只三寸金莲,对于一个太监和一个杀人如麻的人来说,没有任何诱惑力。
八仙桌不停摇晃,灯火摇曳,忽明忽暗,最后青灯倾倒,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来人把干枯的手放在八仙桌上,桌子不再晃动,孟君茹被拖行数米,眼看就要拖出房间。
“阿九,算了吧。”黑暗中,来人干瘪尖细的声音响起。
郑东九停滞片刻,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来人似乎猜得到郑东九的表情,没有解释,依然说道:“算了吧,派人把她送回去,依然是金粉楼的老鸨。”
“是,东家。”郑东九躬身说道。
孟君茹从地上爬了起来,此刻她蓬头垢面,脸上眼泪鼻涕横飞,知道算是从鬼门关里捡回了一条命,整理下衣裳,一瘸一拐往外走去。
“孟君茹,你是个聪明人,接下来你应该知道该如何做。如果那人有任何闪失,你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来人在后面冷冷说道。
孟君茹浑身上下打了个冷颤,不敢回头,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令人恐怖窒息的地方。
她一辈子也不想再来到这里,以及见到金粉楼的。。。。。。东家。
“东翁,就这么放她走了?”孟君茹离开后,郑东九改称来人为东翁,显示出两人不同寻常的关系。
“年纪大了,慢慢没有了以前的杀伐果断,也许是人们常说的人老心善吧。放她一条生路,这两年,她为金粉楼还是做了些事情。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事,杂家还做不来。”说到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几字,来人又是一阵大笑,“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哈哈哈。。。。。。”如鬼魅般的笑声,惊得屋外树上的鸟儿噗呲几声,飞向空旷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