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童兴贤不是得病死的;”景勋想了想,又补充道,“不,应该说这病是中了圈套。”
“被人下了毒?”夏致远脱口而出。
景勋缓缓点头,“我看秦正谊的意思是下毒没错。”
“谁下的?他有证据吗?”
“他不肯说谁下的毒,”景勋摊手;“不过说自己手里有证据。”
“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去找你的?”夏致远这时已经冷静下来,“你给我好好说说。”
“你知道,干我们这行的;看人有数,”景勋向他解释道,“那种做了亏心事的人;眼神动作什么的都会不一样——就算他钻在人群里,被|干刑侦的扫一眼,就能抓出来。”
“嗯,”夏致远应道,“你总不见得是在人群里看了他一眼吧?”
“当然不是……根本不是一眼!”景勋拍了一下大腿,“连着几天,我一会儿在警局门口,一会儿在翡翠门口,老是碰到他!他见了我就眼神闪烁,明显是认出我了,却又不打招呼。”
“你上次不是跟我说,这个秦正谊是小童家公司的高官吗?我就纳闷,他没事做吗?怎么老在我眼前晃悠?这不,今天下班,刚想来翡翠,又在警局门口见着他了!我忍不住就想去试试……”
“然后你就把他抓进去问了?”夏致远问道。
“这我哪儿能啊?抓人要逮捕令,协助调查也要文件……”景勋一摆手,“反正我就去找他搭讪了,试探了几句之后,我说找个地方坐下来聊。”
“然后呢?”
“结果刚坐下来他就问我要小童新的手机号码,说有重要的事要找他。”
“你没给他吧?”去泰国之前,夏致远怕童琰再去烦他,已经给童桦换了新的号码。
“当然没有!”景勋扯了扯嘴角,“吃不准深浅,我就说小童被童家欺负的太惨,我们不愿意他出面——有事可以让我转告。”
夏致远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后来就是绕来绕去的聊,我真是把对付罪犯的问询技巧都用上了!话说这些有钱人心理素质也不咋地,要是到我手里,肯定问什么说什么……”
“别扯远,讲重点。”敲了敲仪表盘,夏致远打断了他的发散性思维。
“哎哎,他被我逼的实在没有办法,终于说了他知道童兴贤不是病死的。”省略掉问询的过程,景勋直接讲了结论,“我问他是不是下毒?他没吭声,应该是默认了。”
“他不肯讲是谁做的?”
“不肯,再怎么问都不说,只说让小童出来见他一面,见了小童什么都会说。”
听到这里,夏致远用手指轻叩着方向盘,仔细回想起童兴贤病逝的前前后后。
“小童当时说过,童兴贤病倒前早有征兆,身体不舒服了好久……”沉吟了一下,夏致远说,“如果是慢性的毒杀,那只能是亲近的人……”
“他老婆吗?”景勋应道,“那女人不是很恶毒?之前还害过小童。”
“有可能,她现在正揽着新欢到处风流快活……”
夏致远一边说着,一边把视线无意识的投向车窗外,默默思考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在童桦搬离童家之前,从没听说过童兴贤有什么不适。等他搬出来之后,没过几个月,突然就从课堂上被叫去医院……悼念仪式之后,童桦发消息跟他说要回来,结果却是当晚就被软禁起来……
对面的大排档灯火通明,坐满了正在举箸大啖的食客们。而夏致远和景勋的汽车,一前一后,安静地隐没在路边的阴影里。
注视着不远处双手齐上,认真啃着小龙虾的童桦,夏致远突然脱口而出道,“还有童琰!”
“啥?”景勋被他吓了一跳,“你说小童的弟弟?”
重重的拍了一下方向盘,夏致远恨恨的说:“一定有他!十有八|九还是主谋!”
“他为了家产弑父?!”景勋感到不可思议,“他是知道童兴贤把遗产都留给他?才二十几岁啊!就这么急着要财产?!“
“你不知道,这个畜生……”夏致远咬了咬牙,“他要的是童桦!”
晚风微凉,整条街上都弥漫着辛辣刺激的气味,诱惑着来来往往的食客们。
说完这话,没顾得上一脸震惊的景勋,夏致远发动车子,往前开了一点,停到远离饭桌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