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晧然面对着潘晟的感激,却是隐隐间有些受之有愧,便是郑重地拱了拱手道了一声“珍重”。
今日之所以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不仅从京城赶过来相送潘晟,而且还给予潘晟如此美名,实则有几分“千金买骨”的意图。
朝堂的斗争跟行军打仗一个道理,如果统帅不体恤底下的将士,那么就很难有将士心甘情愿地替自己卖命。
徐阶之所以能够战胜严嵩,正是有一帮甘于为他冲锋的拥护者,在前仆后继中终于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正是如此,他今天如此重视潘晟,既是要将所有官员地收扰到自己麾下,亦是为了今后遇到同样的情况会有更多的人替自己站出来。
天空晴朗,一艘官船已经停泊在通州码头上。
“诸位,今朝野动荡,为江山社稷和天下黎民,还请诸位团结一心助林阁老匡扶朝政,潘某人告辞了!”潘晟手持着那份诗作,对着前来相送的官员拱手作别道。
“潘公,珍重!”林燫等官员早已经认定林晧然为领袖,而今看到潘晟踏上归途,亦是进行拱手相送道。
一阵春风轻轻地吹过,河面荡起层层的波纹,更有几尾调皮的鱼儿跃出水面。
身穿素衣的潘晟上了官船后,手里仍旧紧紧地攥着林晧然所相赠的诗作,站在甲板跟着相送的官员依依惜别,过往的一幕幕不停闪过脑海。
嘉靖二十年春,他以榜眼的身份踏入官场。虽然他的榜眼功名稍逊于状元郎沈坤,但他比沈坤更年轻和英俊,那时是何等的风光。
或者是过于风光,亦或者是他确实是一个意志坚定的正统儒生,却是不愿意用青词事嘉靖,加上不接受徐阶的招揽,致使他的仕途变得黯淡。
在几经波折后,这才升任礼部左侍郎,只是原本功名居于他之后的董份、严讷和陈以勤等同年早已经踏足于此。
其实在礼部左侍郎这个位置上,如果继续老老实实地熬下去,那么凭着他的资历和声望,将来无疑还是有极大的机会入阁拜相。
但终究是政见高于一切,他的政治理念无法忍受徐阶如此祸乱大明,更是不容许隆庆罔顾礼数拥立被上苍警示为“胡射人”的皇长子。
正是如此,他哪怕是通过最野蛮的方式亦是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他终究不是一个太过于贪恋权势之人。
潘晟一直注视着通州码头,看着渐渐变小的人,发现心里并没有预想中的落寞,却是隐隐间自己还跟着这个朝堂有所相连。
他扭头望了望手中的诗作,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再重返朝堂,但天下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捍卫真礼的潘晟,而他亦能将自己的思想在江浙散播开来。
通州码头,通州卫仍旧在这里进行戒严,哪怕是一些散杂的小官员都驱除在外。
林燫等官员看着官船已经走远,便是扭头望向站在最前面的林晧然。
虽然潘晟已经离开,但他们相信只要林晧然在,那么他们就拥有最硬的主心骨,必定能够带领他们打倒徐阶,甚至让隆庆不能胡作非为。
林晧然看着官船已经足够远,便是转身准备返回京城。
虽然他成功阻止了册封皇太子朱翊钧,更是将大多数的官员收于麾下,但他跟徐阶的争斗还没有结束。
却是这时,一个信使飞奔而来。
正准备登上马车的众官员见状,不由得纷纷顿足,却见那位兵部信使将一封急件送到了林晧然面前。
林晧然的接过送上来的急件,心里却是生起了不好的预感。
“林阁老,不知发生什么事了?”汪柏见状,当即疑惑地打听道。
林晧然看过急件的内容,先是望了一眼汪柏,而后扫过在场的官员道:“据刚刚得到的军情,俺答突然集结大兵欲前往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