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林府各处灯光纷纷亮起,一切犹如昨日那般。
对于已经结过两次婚的男人而言,特别还是一个事业心极重的男人,却是不会受到这场新婚的羁绊。
林晧然如同以往那般遵照着作息起居,在新妻子织田依子的服侍下起床,到饭厅早已经有可口的早餐摆放妥当。
除了新婚带来一份难以言喻的愉悦感外,似乎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而轿夫和护卫亦在前院等候。
林晧然乘坐轿子踩着时点到了午门前广场,跟着往常那般受到官员的热情相迎,便是来到了最前头。
由于初冬时节的天亮得比较迟,故而鸿胪寺安排着仆人或兵卒举着火把或灯笼,正是默默地将这里添加一些亮光。
“若愚,海瑞被徐阁老的门生戴凤翔弹劾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郭朴最先来到这里,跟着林晧然低声地说道。
林晧然迎着吹来的晨风,显得认真地点头道:“此事我已经知道了,不知郭阁老对此事怎么看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海瑞既然没有犯错,我们自然要力保于他!”郭朴迎着林晧然的目光,显得态度鲜明地说道。
林晧然没想到郭朴如此护着海瑞,显得苦涩地说道:“倒亦不能说海瑞全然没错!我弟子便是松江同知,海瑞在松江府处理关于财物案件确是偏于弱势者,此举的的确确有所公允!”
如果从爱民的角度来看,海瑞处处着眼于民生,这无疑是好官员的典范。只是从执法的角度来看,海瑞其实还是存在着一些问题。
“咱们的圣人之道便是爱民,海瑞此举正是遵循此道,老夫并不认为有何问题!”郭朴继续力挺海瑞,旋即口气微缓地道:“若是以律法公正来看待,海瑞确实有所不当,但却远远构不成罪责。如果因为这些指控,朝廷便将海瑞调离,那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林晧然看着郭朴一副愤青的模样,却是心如明镜般地道:“海瑞之罪不在己,而是罪在其位,这是人家不愿意让海瑞继续呆在松江知府的位置上!”
“若愚,你说得对,你此为此事该如何解决?当真要退一步吗?”郭朴顿时释然,显得一本正经地询问道。
林晧然正要开口说话,结果发现后面传来了一阵骚动,却见笑面虎徐阶正缓步从外面走过来,朝着给他见礼的官员不断地拱手。
徐阶虽然被林晧然、郭朴和陈以勤联手压制,但终究是八面玲珑的老首辅,不仅拥有自己嫡系班底,而且还有不少主动投靠之人。
林晧然看到徐阶出现后,便是跟郭朴说了两句,而后一起向徐阶相互寒暄。
“林阁老,听闻你昨日新纳一妾室,年轻人还是要节制些为好!”徐阶笑盈盈地望向林晧然,却是故意打趣道。
郭朴的眉头微微蹙起,这一声“年轻人”已经是别有用意了。
“元辅大人,我可不像徐琨那般风流,在青楼相识不足一月便纳入宅中!我跟拙内阿丽相识十余年,山西之行她替我挡下一箭才侥幸捡回一命,我岂能有负于她?”林晧然面对着徐阶的含沙射影,却是昂首挺胸地道。
郭朴原本还在担心林晧然,听着林晧然这番言论后,亦是竖起大拇指称赞道:“林阁老,徐琨岂能跟你相提并论,你是有担当的男人,老夫支持于你!”
徐阶的脸上当即闪过一抹不快,本以为能够借此抹黑林晧然,却不想反倒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感人故事。跟着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林晧然望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徐阶,便是微笑地说道:“元辅大人,我听闻苏州有官员弹劾林巡抚在苏州城生活奢靡,新近在老家还修了一座豪宅,却不知此事可真?”
“确有此事!不过这都是一些捕风捉影之事,你我昔日都遭受不少这种无端指责,此事恐怕还得从长计议,咱们先听一听林巡抚的自陈疏吧!”徐阶的眼睛闪过一抹不快,显得举重若轻地回应道。
郭朴看到徐阶如此庇护于林润,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对一心为民做事的海瑞却是要政治打击,却是处处护着那个将苏州城搞得乌烟瘴气的林润,这是哪门子的贤相?
“元辅大人,我亦听说海瑞鱼肉乡绅一事了!不过此次弹劾似乎亦是捕风捉影,且鱼肉乡绅有开本朝罪名先河之嫌,咱们恐怕亦要从长计议啊!”林晧然没有揪着林润的事情猛打,却是将话题转到海瑞身上道。
天色渐亮,东边已经亮起了鱼肚白。
一阵晨风从午门前广场吹过,两个身影伫立在人群的最前面,此时四目交汇,谁都没有躲闪的意思。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