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晧然端起旁边的茶盏,正准备送到嘴边之时,却是发现茶盏已经空了。由于他不让任何人在这个时候打搅他的工作,却不会有人过来续茶水。
对于此次发掘情报的能力和布局的成果,他心里其实是极为满意的。正是得益于先一步得知这个关键性情报,让他此次才能处处领先,一度将徐阶牵着鼻子走。
只要刁民册顺利在苏松试行,那么便完成倒徐的最为关键一步。
孙吉祥和王稚登来到房间中,只是看到林晧然还在处理情报,二个便是在外厅喝茶聊天,旁边还放着两碟精致的糕点。
孙吉祥记挂着自己孙女喜欢林府的糕点,亦是将两个糕点小心地放在袖间藏好,准备带回去给孙女享用。
没多会,林晧然处理公务走了出来,听着二个人很乐观地谈论明天早朝的结果,眉头却是不由得微微蹙起。
“东翁,你认为明日早朝还有六科科长会跳出来封驳刁民册?”王稚登见状,当即惊讶地询问道。
林晧然在旁边的椅子坐下,却是很肯定地摇头道:“此事已经不足为惧!那五位科长要么是我们自己人,要么我们都掌握到他们的相关罪证,顶多咱们这边做得难看一些,亦让人更惧怕我们罢了!只是不管如何,此次刁民册我是势在必行!”
此次刁民册的试行虽然是要扳倒徐阶,但他的眼界却没有局限于此,亦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将刁民山全面推行,进而解决大明第一大税种逃税漏税的顽疾。
正是如此,哪怕这一次推动刁民册表现得过于强势,他亦是在所不惜。
“东翁,你是在担心海瑞在松江府做不成事吗?”孙吉祥亲自给林晧然倒上茶水,当即进行判断地道。
林晧然端起茶杯,抬头望向孙吉祥道:“孙先生知我心意!海刚峰有爱民之心,亦有做事的魄力,但做事也得底下有手听命令才行!徐家在松江盘踞多年,而今又有林润等徐党中人照拂,不说海瑞很难放开拳脚做事,恐怕他的位置都坐不稳呢!”
“据我的观察,海瑞确实是清廉如水,怕是挑不出毛病才是!”王稚登的眉头微微蹙起,却是一本正经地道。
“现在的言官为了能够上位,都是吹毛求疵之徒!只是凡是要做事的人,总难免会出一些差错,而海瑞这种官员反倒比贪官有更多的毛病!”孙吉祥将茶壶轻轻放下,当即发表不一样的看法道。
林晧然喝了一口茶水,显得心如明镜般地点头道:“现在的首要问题不是海瑞能不能推行刁民册,而是他的位置能不能坐得稳!徐党那些人不仅会对海瑞吹毛求疵,而且还会暗自使绊子,会想方设法弄走海瑞的!”
虽然他的出现让历史变得不一样,只是大明朝的大环境并没有本质上的变化,而海瑞仍是一个跟大环境格格不入的人。
他从来不担心海瑞会畏惧权势而不敢做事,亦不担心海瑞会丧失为民请命的初心,而是担心海瑞的位置坐不稳。
以海瑞那种为民做事不计回报的做事风格,不仅底下的人不喜欢他,上面的人同样不喜欢他,在松江府恐怕是寸步难行。
正是如此,海瑞有可能避免不了上任应天巡抚最后被调离的命运,而出任松江知府有可能会是一个走过场。
“东翁,咱们已经是今非昔比,而且王弘海不是在松江吗?既然他们要弄走海瑞,咱们便使劲护着海瑞!”王稚登显得乐观地道,看着孙吉祥想要说话,却是摆摆手道:“如果真要让海瑞坐得稳当,我倒还是有一计!”
“愿闻其祥!”林晧然听到王稚登很是得意,当即便来了兴致道。
孙吉祥亦是故意地望向王稚登,只是王稚登故意避开孙吉祥,却是在林晧然的耳边低声说着有用或无用的计谋。
次日早朝,一切都显得中规中矩的模样。
随着陈洪那一声“退朝”传出,整个争斗已然宣告结束,不改一字的刁民册试行苏松政令并没有遭到六科的封驳,故而会将这道新政直接发往松州府和苏州府。
寒窗苦读十年不容易,能够位居六科科长一职更不容易,却是谁都不敢再重蹈王治的覆辙。何况,谁都知道刁民册是治国的良方,五位科长的心底还是爱国爱民。
京城的这个九月并不算平静,经过了这一场围绕刁民册的一场角逐后,最终还是总揽全局的林晧然棋高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