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料峭,朱雀街旗幡猎猎作响,风掠走五谷杂粮的白白热气,抚慰熬过寒冬的万千生灵。
梨树的花骨朵微晃,迫不及待的抖擞着自己未成形的身姿,泛着丝丝幽香。
沈玉泽未着官服,白衣胜雪,长身玉立,目射寒光,锋芒毕露。
他缓步行至梨树下,与徐原青面对面,垂眸凝视着他,眼神诡异至极。
“世子在想什么?”他嘴唇略薄,牵着嘴角,身上是咄咄逼人的凌厉气质,不紧不慢的自答,“想我怎么会在这里?”
徐原青微微抬头看着他,沈玉泽盛气凌人,好似胜券在握。
他很快收敛了思绪,神色淡漠,目光更是漠然,他微微摇了摇头,抬手理了理身上的大氅,拂袖起身往树下的石凳上坐下,不紧不慢的倒了杯茶。
茶香四溢,他犹豫了一下,给不速之客也倒了一杯往边上推去示意。
沈玉泽不愧是原书中的天选之子,即便他已经改了那么多情节,还是奈何不了他。
徐原青抿了口茶,润润嗓子,微微侧目看向立在微风中的人,朱唇轻启,“我想的是,是我太过着急了。”
许是最近他注意力只在蛊毒上,对他没有多加关注,没有做好万全之策就将他也算计在内,是他操之过急了。
四目相对,沈玉泽垂眸冷笑,缓步走近落座,目光落在面前的茶盏上。
入口之物,他与世子一样也格外谨慎。
他沉声问,“世子一定要我的命吗?”
一定要吗?徐原青也这么问过自己,他起初只想改变一些情节,能让自己好好活着,身边人好好活着。
他的确是凭借着手握剧本的优势抢了他的气运,让他的青云之路屡受困阻。
徐原青也曾纠结过,毕竟沈玉泽是他隔着一本书真心实意敬佩过的枭雄,可人性就是如此,噩运不纠缠自己时高谈阔论,只有自己屡屡受挫才会埋怨天道不公。
他成了京城最废柴的病秧子徐世子,百病缠身,求生都比旁人难上许多,何来心绪替别人叹悲。
徐原青修长的手指磨着杯壁,心情沉静下来,抬眼直视他,“沈大人对我不也恨之入骨?”
“是。”沈玉泽忽然撕了假面,坦然承认,眼中恨意弥漫,“世子不死,我寝食难安。”
徐原青:“我亦然。”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沈玉泽站起身来,一边理他的衣袍,一边在梨树下游晃,神情凛然,“我有治世之才,想做明君辅臣,创一个开明盛世。”
徐原青撑着脑袋看他,神色漠然,对他的豪言壮语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