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妈,我要卸妆,你帮我。”
福妈看了眼脸色铁青的楼少白,朝我挤了个眼色,见我不为所动,终于应了一声,慢慢地退了出去。
楼少白看我一眼,哼了一声,转身大踏步朝外而去,马靴踩得楼板再次咯吱咯吱作响,很快就消声了。两个卫兵进来,朝我行了个礼,拖着腿软得已经无法站立的玉堂春出去了。
我的新婚洞房终于又恢复了宁静,刚才发生的一幕,就仿佛是一场梦。
“小姐,你不该这样和姑爷对着说话,他脾气不好……”
我卸妆洗脸的时候,福妈又絮絮叨叨。
我笑了下,点了下头:“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
福妈看我一眼,叹了口气。
到这里两天,我隐约也知道了,只有这个福妈对我,不,应该说,对池景秋是最好的。其他人,不管是她的父亲,哥哥,还是丈夫,都不过是存了利用之心。
妆很严,等我完全收拾妥当,换了身浅红的旧式斜襟盘钮绸衫时,楼下大厅里的自鸣钟敲打了十一下,楼梯上又响起了马靴落地的声音。
“姑爷回来了。小姐,千万不要忘记福妈的话!”
福妈帮我捋了下鬓发,这才指挥佣人把东西都送走,自己也急匆匆地出去了,我听见她讨好地叫了声“姑爷”,而楼少白并没有搭理,一下就已经进了房间,顺脚带上了门。
我的心一下又怦怦跳了起来,有些僵硬地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中他朝我走来的身影,一动不动。
第四章
楼少白到了我身后,站定,我和他的目光在梳妆台上的描金鸳鸯卧莲镜中相遇。
这个房间里已经有了电灯,但是大概因为是新婚夜,所以没有开,仍是红烛高照。烛台的光正从一侧照来,映得他脸部线条犹如刀镂,一张脸半明半暗,看不清他的眼神。
我收回目光,刚站起半个身子,肩部一沉,已经被他按了回去。
他的手没有收回,仍那样钳住我的肩,只是俯下身子,凑到了我的耳畔,看着镜中的我,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
“你就一点也不关心那个昨天还带着你私奔的男人现在怎么样了?”
他说话的时候,一阵温热的气息喷薄在了我的耳边,我有点不习惯,微微地侧了下头。
这一次,他眼睛里的那种讥诮,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如果让你放他走,你会听我的?”
我望着镜中的他的眼,慢慢说道。
他好看的眉皱了下,目光一下又转成了寒凉。
我扭头,对上了他的眼。
“听了他刚才的那番话,池家的小姐就算往日再迷恋,现在也知道这张粉墨白脸之后的真正面目了。所以你别误会,我对他不是旧情难断。你要对付他,就像踩死一只蚂蚁。我却不想因为这样不值的人背上一条人命。”
相对得这么近,他浓密而稍稍带了些卷曲的乌黑睫毛都能一根根看得清楚,灯影中,在他的眼睑上投下了一道冥蒙的暗影。
“当然,你要是觉得他死了才舒服,那就随你。”
我朝他微微一笑。
他刚刚崩起来的脸渐渐放松了下来,耸了下肩,终于松开了我的肩膀,站直了身体,把头上的帽子摘下,随意丢在了梳妆台上。
他刚才的手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