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成庚一口气堵住,昏沉了过去,不省人事。
海风微醺,徐徐吹拂进窗口,风铃转动,发出鸣金般的脆响。
木床上睡着的人指尖动了动。
良蒙再睁开眼睛时,浑身跟被马车碾过一样酸痛。
前两天体力消耗太多,一放松就累得不行。
“你醒了?”
温成庚走过来,良蒙才后知后觉,这人原来一直坐在旁边。
“你没事儿了?”他打量一番,蹙眉,有点不乐意,“怎么看起来比我精神还好。”
温成庚弯弯嘴角,伸手探他额头,“嗯,没烧,看来他们的药很有效。”
良蒙撑着坐起身,环顾一圈,“这是哪?”
浅色的厚木地板,墙面光滑,围成一个弧度,这竟然是个圆形的房间,并且四面都开着窗,窗帘看起来是用藤草编织,十分柔韧轻薄,透着股青草香气,直直地垂到地上。
低矮的圆桌,木头做的,靠墙的柜子,木头做的,两扇对开的雕纹门,木头做的,床,木头做的……就算是归然也没有像这样全用木头的。
温成庚道:“你可以往上看。”
良蒙往上一看,“……”
温成庚看他吃惊的神色,淡淡笑道:“这里是那个大祭司的族落,他为我们安排的房间。”
“住在树里?”良蒙感觉面前的一切太不真实了,“这么久没被归然发现!?”
“不,这里是风岐。”
一个男人推门进来,笑道:“我们不属于归然,不属于羌凉。”他微微欠身行礼,又道,“我听到你们说话,应该是没事了,随我去见大祭司吧?”
两人相看一眼,点点头跟上去。
一出门,他们就被惊呆了。
放眼望去,全是擎天巨木,不知有几人合抱之粗,树干中空,无一例外都是开着窗户的屋子,树与树之间以吊桥或藤桥相连,此时黄昏将逝,晚霞漫天,森林之浩瀚伟岸,令人心惊。
整个部族竟坐落在离地十余丈的枝干间,人人行走时如履平地,身轻如燕,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大祭司正端坐于高台一侧,遥遥地望向他们。
良蒙和温成庚走到他座下不远,都忍不住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良蒙当然是直言不讳,“你们不是羌凉子民?风岐一直是你们的地盘?”
大祭司手持一根灰羽权杖,五官冷削,眉目凌厉,自有股慑人的气势,但他对他们说话时还算比较温和的,“吾族沧火,世代居于此地,鲜与外人往来,尔等伤势无碍,可自行离去,若有所求,吾尽力而为。”
良蒙道:“你们跟那窝海冦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是把他们全杀了?”
大祭司沉吟片刻,冲领路的那个男人吩咐,“伏罗卫,将此事告知二位。”
那个叫伏罗卫的男人就把前前后后他们想知道都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有问必答,并不戒备。
良蒙和温成庚也总算找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二十多年前,蒙潼几个极有势力的商贾无意间发现了归然有风岐的消息,便前往归然打探,还真的就找到了居住在外的沧火族人,后来自然是一桩惨案,而商贾们最终也没找到风岐所在。
逃回来的沧火族人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失散在归然的亲人,前段日子商贾们误打误撞之下找到了风岐,想要胁迫沧火族为其效命,双发僵持周旋,一直没个结果。
伏罗卫说着说着隐隐动了怒气,“我们待在这海岛上与世无争,他们却欺人太甚!二十年多年前杀我离王妻儿,如今刚有王子的下落,又被他们盯上,那个什么刘某实在阴险,虽然昨天我们将他杀了,但水寨里还有其余五人坐镇,如果硬拼,胜算不大。”
“也就是说,这段日子的所有事情都是蒙潼商贾的阴谋了?”
“千真万确,他们把杀的人都算在我们头上,如果不交出风岐,还打算用蒙潼水师来对付我们。”伏罗卫语带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