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昭无语片刻,明智地转移话题,“师弟可有心仪之人?”
邹无玉刚要接话,四周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看向他。
“……”
擂台上,红裳白裙的美人儿伸出葱白的手指尖,遥遥指他,翦水双眸笑成一轮弯月,闪闪亮亮。
“嘿,叫你呢,上来打一场?”
邹无玉很没出息地傻眼了。
六昭望了那女子一眼,轻声道:“你若愿意,可上台切磋。”
邹无玉瞬间想到自己堂堂浮涂宫掌门不能这么怂,何况师兄还在旁边看着,怎么也得露一手,于是一撩衣袍,跃上擂台。
“在下邹无玉,请多指教。”
美人儿微笑,骨子里透出动人心魄的娇媚,手中长剑挽出一道银色的弧光,“小女子葛昕,幸会邹公子。”
话不多说,直接开打。
葛昕上来就是当胸一剑,邹无玉闪开,剑刃从他后腰划过,葛昕转身,邹无玉剑锋劈下,两人剑刃交错擦出火星,对打一掌,各自后退半步,继续过招。
邹无玉学的是正统的浮涂宫剑法,讲求招式之间正气凛然,杀伐决断,葛昕则剑式刁钻,仗着女子的灵巧和柔韧一次次专攻他的破绽。
渐渐的使他应付起来也有些吃力,葛昕全力横扫他下盘,邹无玉跳了一步,出剑格挡,前者却轻盈地倒立,手撑地一拍,腰身弯曲成曼妙的弧度,脚尖踢中邹无玉的肩膀,随后翻身站起,裙裳飞扬,她顺势朝着斜里刺出一剑,后者匆忙躲避。
“好!好!”
台底下的人一阵喝彩。
不得不说,这样的功夫葛昕由使出来很是赏心悦目。
邹无玉深吸一口气,葛昕笑盈盈的,“邹公子承让。”
他没敢寻找六昭的目光,害怕看到失望的神色,暗中咬牙,提剑攻上去。
葛昕周旋了两招,笑问,“公子使的可是浮涂剑法?颇有气势呢。”
邹无玉听到她的话竟恍惚起来,有气势?可笑,当年师父就笑他耍剑软绵绵的像绣花,或者拖拖拉拉磨豆腐,师兄的剑势才够霸道,当得起浮涂的名号。
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此刻如果换作师兄,肯定不会跟自己似的,被压制一头吧。
记忆中,小时候,邹无玉曾经无数次看到六昭练剑的样子,仿佛那就是世界上最值得专注的事情,任何东西都不能动摇他出剑时一招一式。
从容,冷冽。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那时候邹无玉很崇拜他,可是看到师兄常年面无表情的脸就发怵,六昭督促他习武,吃饭,写字,念书,简直样样都要管,却从来也没褒奖过什么。
两个人住隔壁,一堵墙却硬生生将他们分成不同世界,邹无玉仰慕他,畏惧他,也曾怨恨他。
邹无玉的脑海中仿佛突然被打开了闸门,那些年少的时光,晦暗的小心思,前所未有的清晰而深刻。
人群边缘旁观的六昭看出来自家师弟明显心不在焉,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很快,邹无玉跳出战圈,“不打了不打了,姑娘好身手,邹某心服口服,再会!”
说罢飞身下台,然而美人儿清越的笑声随后而至,“邹公子,小女子对你亦是心服口服,有缘再见!”
底下人哄笑,吹着口哨大力鼓掌,嗷嗷狼叫。
邹无玉尴尬,对六昭道:“师兄,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