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蔚跟着刘公公去了安庆宫。
仁德帝危襟正坐在桌案后,身上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头上只用了支玉簪束着,没有戴冕旒。
看见叶芷蔚进来,仁德帝清了清喉咙,脊背故意挺直了些。
叶芷蔚跟着刘公公来到近前,躬身施礼。
她的腰刚刚弯下去,便听头上传来仁德帝的声音:“摄政王妃免礼。”
刘公公赔着讨好的笑,扶着叶芷蔚站起身,“皇上仁慈,知道您身子不舒爽。”
叶芷蔚一直垂着头,态度恭敬,“多谢皇上。”
仁德帝见她这般,眼中微有失落之色,他扫了眼殿内站着的宫女和内侍。
刘公公立即会意,挥手将周围的宫人们全都遣散了,然后道:“奴才去给摄政王妃倒茶去。”说着也躬身离了大殿。
偌大的安庆宫显然分外寂静,除却微风吹动幕帘的声音外,大殿内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仁德帝静坐了一会,见叶芷蔚仍在站着,于是生硬道:“赐坐……”
叶芷蔚心中好笑,但面上却不失礼数,先是谢恩,然后找椅了侧着身坐了。
仁德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两手烦躁的在袖子里来回搓着,叶芷蔚只是低着头,也不主动开口。
终于,仁德帝再也忍不住了,脱口而出,“东家,你这是真的再不想理我了么?”
叶芷蔚被他这称呼逗乐了,噗哧一笑。
仁德帝见她笑了,心中顿时大喜,“我就说谁都能装作不认识我,唯有东家不会。”
叶芷蔚无声叹息,左右看了看,低声道:“皇上慎言,此处不比外面,有时说错一句话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仁德帝瞬间吓白了脸,紧紧抿着嘴唇,眼睛四处望着。
叶芷蔚见他这模样,于心不忍,安慰道,“其实做皇帝也没什么不好,你没看这宫里宫外有多少人打破头的都想往这位子上钻,你现在可是一国之君,真龙天子呢,以后可不能再人面前这么称呼我。”
仁德帝一笑,“这个你放心,现如今还能将我当成是夏小沫的也只有你了,要不是老爹身子眼前就要不行了,我也不会答应留在宫里。”
想起夏老爷子,叶芷蔚叹息了一声:“他身子如何了?”
仁德帝摇了摇头,“就算有宫里的好药顶着,也过不了今年冬天。”
这种时候就算说些安慰的话也是没什么用的,所以叶芷蔚知趣的闭上了嘴。
仁德帝独自伤感了一会,突然道:“若有一天老爹不在了,我能出宫去么?”
叶芷蔚呆了一呆,“你出宫要去哪?”
“自然是去做我喜欢做的事。”仁德帝一脸憧憬,目光穿过大殿的窗户,仿佛一直看到了宫外。
叶芷蔚苦笑,“你这是想撂挑子逃走么?国家要是没了君主,很快就会民心大乱,轻则局势动荡不安,重则外敌入侵,生灵涂炭。”
仁德帝没想到这么严重,吓的坐直了身子,半晌才道,“如此说来,是太后她骗了我。”
“太后她如何骗你?”叶芷蔚好奇道。
“她跟我说只要我肯做皇帝,她便能让人救治老爹,老爹若是不在了,就放我离开。”
叶芷蔚扶额无语,心中暗忖:太后这老家伙也是够奸诈的,竟这么容易就骗了这单纯的孩子坐在这里老老实实当那傀儡皇帝,这幸好是风暮寒当了摄政王,要是换成别人,只怕会将他吃的死死的,最后就连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