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座山,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她淡淡道。
“世子爷吩咐,若您不回去,属下便也不能回去,还请世子妃三思!”
风暮寒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她如果不肯回去,青衣就要留下来保护她,她一日在北番,青衣便一日不能回还。
杜薇轻轻叹息,“只怕是要苦了细君。”
青衣垂头不语。
“他……还好么?”杜薇略略沉默了会,终于问道。
她那样不辞而别,他一定会生气的吧?他那样求自己不要离开,可她还是如此任性的走了。
“主子担心您。”青衣沉声道,除此之外,他再没多说其他。
杜薇只觉心里泛起些酸楚,竟说不出话来。
那个睥睨天下的南王世子,桀骜不羁,叱诧风云,杀伐果断的将军,在她的面前,却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为了他心爱的女人,终是摘下了他的面具。
青衣从怀里掏出一包用油皮纸裹着的东西来,递过去。
杜薇展开一看,竟是封信,薇儿吾妻四字映入眼帘,竟如利器刺入肺腑般的疼痛难忍。
汝留书与夫作别,唯只两字,汝可知吾看此书时,心已死如阴间厉鬼?本欲命汝即可回转,但知汝与夫同为固执之人,必然不从,故提前告之,汝当一月不归,夫乃集结精兵十万,汝当两月不归,夫必喋血踏平北番,亲临之!
看着手里的信,杜薇一会想哭,一会又想笑。
果然这信是出自他手,这份霸气简直无人能及。
不过私自调兵……这可是死罪,远在京城的皇帝要是知道了,弄不好还会以为他要谋反。
她抬头问青衣道:“世子私自调兵多少?”
“十万。”青衣压低声音回道:“境内所有主子能调集的兵力,大约一个月左右便可集结至北番边境。”
杜薇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是要来真的?
可是事已至此,她现在已经到了北番边境,鞭长莫及,只得望天兴叹。
寒沙城。
崔先生端着药盏亲自进了屋子,但见花窗竟然敞开着,窗外细碎的雪花被风吹得频频飘落至屋内。
一袭月牙白宽袖锦袍立于窗前,负于身后的衣袖长而飘逸,袖口绣紫色麒麟纹,飞金丝,走银线,一头墨发如瀑般倾泻而下,沾染了些许碎雪,更显清贵。
“世子爷。”崔先生小心翼翼唤了句,将盛药的玉碗端至近前,劝道:“天气寒冷,莫要吹了风,还是快些关了吧。”
风暮寒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剑眉下,凤眸微凛,桀骜神色间似带着淡淡的凄冷,如行走于尘世的谪仙,冷艳妖异。
“各部可有将信送出去?”他幽幽道,此话却不是对着崔先生说的,而是跪俯于他脚边的四名暗卫。
“是,属下已将消息全部送出,相信几日内便能收到回信。”暗卫回道,续而似有些犹豫补了一句:“请恕属下多言,此事若是皇上知道了,只怕会对主子不利。”
风暮寒面色冷清,薄唇不屑抿起,宛如一条细线,“纵是不利又怎样。”
私调军队必然会被太子党人抓到把柄,只怕这谋反的罪名他是担定了。
“此事无需尔等多言。”他冷冷道,“你们去吧。”
几道身影同时纵出窗外,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风暮寒将视线落于桌案之上,在那里静静躺着她离去时留给自己的信,上面只有两个字:等我。
他无声轻笑:为夫岂能坐等,就算是毁尽天下苍生,也必要将你重新带回!
一旁的崔先生连连叹息:疯了,全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