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只觉得自己这辈也没有如此狼狈过,院后面便是他的夫人,眼下他又被卡住了,杜薇刚才那句定是引起了他夫人的疑心,一会还指不定要怎么解释才能过关呢。
当下县令只得对奕风他们一瞪眼,道:“都傻站在这做甚,世子妃想去见她大哥,你们快去照应着。”转头又对杜薇讨好道:“世子妃,非是下官不帮忙,这案子丛府那边逼得紧,下官也是身不由已……”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杜薇也懒得在这里见这县令的丑态,转身跟着奕风等人往仪门那边去了。
监狱大门便开在仪门西南角,顺着仪门前甬道西侧直行,远远便见拱圆形门正中大大的“监狱”二字。
三米多高的围墙,上面攀着细密的铁蒺藜。
幸好奕风等人熟悉地形,杜薇没费什么劲便进了庭院。
经过现刑房时,她往里面望了一眼,只见内中放着“站笼”、“老虎凳”、“夹板”等常用刑具,房阴暗潮湿,阳光不足,到处都散发着浓重的腐朽之气。
杜薇跟着奕风等人来到一处男监牢房,奕风便退到了后面跟几个相识的狱卒低声说话。
大管事忙掏出些碎银子打点,那几个狱卒分了,这才不情不愿的也站远了些。
杜薇双手扶着木栅栏向牢房里面望去,但见一床草铺上躺着一个男子,身上湖蓝缎的长衫已然脏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头发半散着,面朝里蜷缩在那里。
“……大哥?”杜薇轻唤了一声,那声音颤抖的好似不是她自己发出的。
草铺上的那人浑身不禁一震,转过头来时,杜薇只觉脑子里“轰”地一声。
杜逸帆脸上,那双清澈无瑕的眸子已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迷离而空洞的眼睛,他环视四周,好像完全没看见杜薇就在眼前似的。
“谁?”他低低的回了句,侧耳倾听,好似听到前方传来低低喘息声。
他一手压住胸口,勉力坐起身来,又问了句:“是谁在那里?”
杜勉帆坐起时,杜薇才看清,他的前衣襟上满是血迹,好似被无数尖锐的东西刺过。
就连大管事都惊得如被雷击,呆立在当场。
这副模样……明明是受过了刑的。
可是案子还没开审,为何就用了刑?
大管事强压心中怒火,转向那几个狱卒道:“不知各位大老爷能否给个说法,这是怎么回事?”
那几个狱卒不以为意,冷漠道:“我们只是负责听命办差,别的一概不知。”
见此情况奕风也是一愣,他几步上前,也看到了杜逸帆身上的惨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低声道:“我前日来还没见这伤……想必是昨日他们才用的私刑。”
杜薇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大哥,看着他身上仿佛被无数尖锐刺过的伤处,只觉胸口坠着一块千斤巨石,让她喘不过气来,想要说话,可是嘴唇翕动半天,却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梦中那可怕的一幕,终究还是变成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