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驽听后笑了笑,本想给五人一个否定的答案,可突觉喉头干涩,有些吐不出词来,于是挥了挥手,示意五人离开。
五人离开后,他便回到东厢房内继续练功。门外,总管家带着几十名临时招来的工匠正在翻修垮塌的书房。
锤子和木锯发出的声音不时传进房内,随着他练功渐入佳境,这些声音在他耳边逐渐变得微弱起来,最后几近不闻。
日子就这么又过去了三个多月,城外的黄巢大军迟迟未动,一副只围不攻的态势。
长安城里原本人心惶惶,可经历过这些天的事情,老百姓都被吓得皮实了,皆以为黄贼没有胆攻打长安。加上长安城内本就物资钱粮丰富,坚持个三两年不成问题,于是该做生意的人照旧做生意,该当差的人照旧当差,便是各大府衙的官吏也是如此,每日里行走如常。
刘驽经过这段时间的整顿,终于算是将大理寺内的人事捋得顺了。他平反了不少冤假错案,淘汰了部分冗余贪污吏员,至于剩下的人,都是些有为精干之士。这些人将衙门里的大小事宜处理的有条不紊,倒是为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他除去逢双的日子上大堂处理公案外,其余时间皆是待在房内练功。派出去的龙组隐卫不时回来给他报告消息,可始终未能找到田令孜的下落。
这些龙组隐卫或许是为了弥补心里办事不利的愧疚,给他带来了另外一条消息,说是朝中有一些官员暗地里成立了一个名叫“清风社”的秘密组织,想以此笼络人心重振朝纲。
夔王听说此事以后乃是勃然大怒,派了不少人到处紧密搜查追剿。可这些清风社的人并未退缩,反而放出话来,要和夔王对抗到底。
据江湖上的人传言,清风社的背后有江南眉庄傅灵运的影子,此人可能已派了门下弟子来长安,以便维持清风社的运转。
玉傅子身为中原武林中鼎鼎大名的双玉二王之一,毒功天下无双。夔王虽然权势熏天,却也不敢拿此人怎么样,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清风社一日日地壮大而无可奈何。
至于那个东瀛人上泉信渊则一直未归,整个人似是从长安城里彻底蒸发了般,没有一丝半点消息。
唯一让刘驽感到意外的是,即便整个长安城已经被围得如同铁桶一般牢实,他与萧呵哒之间的联络仍旧得以保持。
身处洛阳的萧呵哒成功地派人避开了城外的黄巢大军,趁夜将信送进了长安城大理寺,交到了他的手里。
萧呵哒派来送信的人乃是弄玉,这多少出乎刘驽的意料之外。这个风尘女子经过瞎眼后的花流雨教导后,不仅毒理学得不错,轻身功夫同样进展神速。
她使用迷药和轻功,顺利躲过了城外百万人的耳目,悄悄趁夜翻过城墙进了城。
弄玉身穿夜行衣,腰肢身段依旧那般妩媚。尤其是那双眼睛秋波连连,但凡成年男子见了,没有一个能收得住心的。
弄玉在见了刘驽之后表现得极为兴奋,头一句话便是,“掌门,我如今才知道你的轻身功夫有多么差,即便跟小女子我相比,也简直是差极了。轻功可不比其他武功,内力倒是其次,关键是要能做到踏水无痕、落叶无声。”
刘驽笑了笑,对于自己在轻功上缺少天赋这一点,他向来不去掩饰,“你说得对,我的轻功算是白学了,顶多只能用来赶路罢!”
弄玉得意洋洋地显摆完后,便从袖筒中掏出了一份密信,小心翼翼地交到了刘驽手中。
刘驽接过一看,信封上的蜡印丝毫未动,于是对弄玉笑道:“你倒还算是懂事。”
弄玉嘴巴一撅,“掌门,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心里还是有杆秤的,知道那些事可以做,那些事不可以做。”
刘驽拆开信封,萧呵哒清秀的字迹映入了他的眼帘。即便与汉人才俊相比,这个契丹人的书法也丝毫不逊色。
萧呵哒在信中汇报了不少消息,首先是关于他自己的事。他在得到刘驽寄回去的腹语术秘籍之后一直勤奋修炼,如今说话已不成问题。
此外,罗金虎带领他的二十名金虎帮兄弟已经接下了掌剑门堂口的护卫任务。
而花流雨在他和罗金虎的看管下表现得还算老实,加上双眼全瞎,几乎没有逃跑的机会。
最后一件事则是关于张德芳的。此人在一个雨夜只身来到了掌剑门的堂口,浑身是血,说话的时候脸色煞白,像是经受了极大的惊吓的样子。
萧呵哒见他不像是江湖人士,心中于是存有疑问。张德芳情急之下,说自己乃是掌门在雍州打战时的属下,兵败迭山关,麾下兄弟全死的事情,这才依照掌门事先留下的令谕,千里迢迢地赶过来投奔。
萧呵哒是个人精,看出此人说话不像是假装的,便将其收留了下来。
此后的日子里,张德芳表现得颇为豁达,很快和堂口里的江湖人士打成了一片。其中罗金虎曾经在契丹草原打过战,算得上半个军人,与其更是谈得来,教了其不少武艺。
刘驽读完信后微微一笑,将信纸收入了袖中,对弄玉道:“天色已晚,你先下去休息吧,等明晚你早找个时机出城回洛阳,告诉萧副掌门,好好经营堂口,等我回来。”
在他读信的时候,弄玉一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此时道:“大人,萧副掌门还有一句话托我问你。他想知道你准备甚么时候离开长安城,他好派罗金虎带人过来接应你。”
“还不知道呢,等打完这一战后再说吧。”刘驽深叹了口气,将手按在一旁的椅背上。
弄玉听完后脸色凝重,缓缓地点了点头,“不瞒掌门你说,其实萧副掌门早已料定了你会这么做。他想告诉你的是,这大唐和当年的契丹可不一样,根据眼下的天下大势来看,黄巢夺取长安已经成大势所趋,即便掌门有意阻挡,恐怕也难以逆转此事,反倒成了螳臂当车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