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宁望着他比三年前清减的苍白面颊,她在他怀中甚至会有一些抵到骨头的硌感。
她轻轻垂眼,冷下心肠不去动摇半分。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吴州的?”
谢韫说:“这三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派人找你,有了消息便立即赶过来。”
锦宁想起什么,轻讽地低喃:“也是,你一定准备的周全,免得再和霖州一样被我逃了岂不气吐血。”
“卿卿说的这是何意。”他最怕她的冷淡无视,对她每句话乃至每个表情都十分用心,立即捕捉到了异样,“我来此的确准备了许多后路,霖州却是不曾去过。”
锦宁微愣,抬头盯着他的脸。
半晌,她一字一句清晰:“你去年张贴通缉令到霖州,还派了官兵来抓我。”
谢韫心念微动,摇头,认真道:“我可以在此立誓,真的不曾有此事,我若称慌,便让上天罚我来世遇不到你。”
锦宁指尖收紧,心口仿佛被重锤突然凿击了下,慢慢地身体最后一点力气都被抽离。
她不再说话,黑润的乌眸覆了层黯淡。
谢韫那双狭长的眼眸微眯起来,仿佛看透一切,凝神不急不缓道:“难道是有人冒充我的名义去对卿卿不利……我猜,后来是阿弟将你从‘我’派去的官兵手中舍命救下,再将我一番‘诋毁’,他定然是在此受了重伤,不然,哪里能得到卿卿的愧疚感动。”
都是他玩烂的招数。
他自然清楚的很。
锦宁死死抿唇不言语,谢韫手指抬起她的脸:“你早该知道的,谢容此人又能比我干净哪儿去,他身上留着和我一半相同的血,骨子里有一样的卑劣……为了得到不择手段,他如今收敛了脾气,什么都依你,不过是装模做样用软刀子哄着你骗着你入局,卿卿怎么能信呢?”
锦宁圆睁着眸瞪他,水雾的眸眼,泪珠子湿濡下睫毛缓缓滚过面颊。
谢韫轻轻用指尖拭去那泪,心疼道:“他若是用真心来待你也就罢了,我自觉形秽比不上。可他偏是拿你最害怕的事来欺瞒利用,我虽也使过些手段,可前提是绝不会让卿卿担惊受怕。你看,阿弟多么卑鄙可恶。”
锦宁脸色泛白,衣衫下的瘦弱身子轻颤。
她水雾的眼里辨不清是愤怒多些还是痛苦多些,忽地扑去他肩上,张嘴一口咬在青年清瘦的颈间。
那么脆弱的命门,苍白的皮下青色血管微微跳动。
谢韫反而弯眸笑出来,由她咬,疼了反倒令他愈发兴奋似的,眼角泛着薄薄的红色。
他低低呻吟。
“好啊。”宽大清瘦的掌溺宠地摸着她的发,眉梢轻挑,似不满的低语却轻轻笑着:“他骗了你,倒是狠下劲来咬我。”
锦宁有那么一瞬间想就这样咬断他的血管,同归于尽算了。
可她做不到。
又很快发觉对方还爽了,松了嘴,不由切齿咒恨:“你们都是混蛋!”
谢容是骗她,但论卑鄙可恶这一趴还是谢韫更胜一筹,起码谢容不会去害她身边亲近无辜人性命。
不过两人都不是好东西这点无疑。
锦宁都有点暴躁崩溃了,最后是深深的自厌。
她好蠢好蠢,总是这么容易就被骗上船,明明在他们身上都吃过苦头,还蠢得被骗。
不过想来就算清醒逃离又有何用,谁让她又蠢又废物,总归不过是接受和被迫接受的区别,前者他们尚会克制几分与她温存云云,若是后者只会觉得是她不知好歹敬酒不吃罢。他们都当她是什么?
之后的一路锦宁就有点抑郁了一样,本来就不搭理谢韫,窝在雕花木座上更安静了。
谢韫见此,也暂且不去招惹她,坐一旁静静看书。
她既已看清谢容的真面目,给些时间,自是会想明白与她最相配相爱的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