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大哥!若是他们兄弟能够挟制得住媳妇,姐姐也不会冷了心,要分家!”周三瞪起眼睛不依不饶。
周二却是个机灵人,忙对弟弟道:“老三!罢了!兴许是你姐姐嫌家里人多,吵得慌,想过几天清净日子呢!咱们来者是客,说到底,这是杨家的事情,还是听听族长怎么说吧!”
周三这才悻悻做罢。
这时,外面骄阳似火,堂屋中闷热无比,人人额头上都渗出汗珠来。
翠娘款款起身,来到院中的水井边,将在冷水中浸泡了一夜的一大壶青梅汤取了出来,拿回堂屋,几个舅舅和族老们一人奉上一盏。
杨五叔点了点头,赞道:“二光媳妇真好细心,素日里也就是个周到妥贴人!”
族长喝完那盏青梅汤,将碗盏搁在案上,开腔道:“这次分家,三兄弟分成三处,这个是不消说的,家中田地,大光父亲临终时有交代,要三兄弟平分,这个也不消再商议。
其余人等纷纷点头。
族长又道:如今要商议的,只有两件:“一是大光他娘和杨桃跟谁过的,一是家中房屋银钱的分法。”
听到这里,翠娘的心忍不住砰砰乱跳起来。
大舅舅对族长拱了拱手:“族长老叔,这俗话说: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又有古语云:长兄如父!我姐姐论情论理,都该随长房过活才是!”
众人听了,都将眼睛齐齐看向大光,大光此时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族长问:“大光,你可乐意?”
大光偷眼看梅花,见梅花将眼一瞪,吓得赶紧低头,半晌方道:“昨日有位赛半仙说了,娘的命和媳妇腹中孩儿相冲,所以娘才要分家的!”
周二哼了一声:赛半仙?这话也能信?”
“周老弟,你不信,我大嫂信就成,如今不是商谈那半仙的话可不可信,是商议这个家到底该怎样分。”杨二叔忍不住插嘴,他三天两头听嫂子侄媳们吵架,实在闹心,早就巴不得侄儿们分家了。
于是族长为了显示权威,又咳嗽了一声:“这么说来,大光是不愿意带你娘过的了?”
堂屋里又是一片沉默。
“八叔公,大哥大嫂有苦衷,不能带婆婆小姑过,这不要紧,我和二光愿意带她们过!”翠娘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周二听了,颇为感动,不由得翘起大拇指赞道:“不错,二光媳妇着实孝顺。”
杨母见翠娘当众这般说了出来,心中颇为得意,面上觉得有了光辉,嘴上却笑道:“翠娘呀!我是个啐嘴子,脾气又不好,你带我过,可是要不舒坦的!”
“婆婆这是哪里话?您素日喜欢唠叨,那都是为我们小辈好的话,家里有个老人,那就是个活宝贝,我们年轻人日子不知过日子,还指望您时时刻刻指点着我们呢!”翠娘一脸诚意。
杨母听了,心里甜甜的,受用的不得了。
舅舅们和族老们听了,也都暗暗点头,觉得这个媳妇就是会说话,会来事儿。
奔月心中暗笑,看了三光一眼。
三光却暗暗摇头,他站起身来,恭声道:“诸位长辈,可否容三光说几句。”
族长点了点头:“你是个读书人,说出来的话,想必有些道理,你且说你的。”
“今日之事,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我三兄弟不孝顺,惹老母亲生气,她老人家才提出分家。”
听了三光的话,周三白了三光一眼:“亏你还有自知自明!”
三光也不理会何三的讥讽,自顾说:“从古到今,兄弟分家,常为家产之事争斗不休,以致手足翻脸,成为路人!”
“我的儿,你心思倒还明白!”大舅舅点头道。
三光又道:“所以,此次分家,最好是把房屋,田地,还有家中历年的积攒,统统分完之后,再商议娘和妹子跟谁过——”
“三弟!好呀!你好个读书人,你不就是怕婆婆跟了我们去,她手里历年积攒的银钱也跟着到了我们家,所以抢先一步,要分这笔银钱吗!”翠娘的脸一下子拉下来了。
她心里又急又恨,真没看出来,这小叔子平日里一副与世无争的书呆子模样,到了关键时刻这般厉害,他此举,分明是洞悉了自己想带婆婆过的真实意图,想起自己先前已经把话说得那般漂亮,万一婆婆真把银子全分完了,再带着小姑住到她家,那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亏大发了!
“二嫂不要生气,先听我把话说完!”三光不紧不慢的继续他的话:“我的意思,是请娘把田地和积蓄平分给我们三兄弟之后,再让她老人家领着妹妹跟我们过活!”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意外,奔月心里暗暗咬牙,这个该死的书呆子,当初就不该嫁给他!
族长听了这话,沉吟一番,方道:“三光,难得你有这番孝心,你说要你娘把银钱分完之后再随你过,足见你孝顺母亲的诚意。
听了这话,翠娘心中暗骂,死老鬼,方才那碗青梅汤都喂到狗肚子了去了。
“不过嘛——“族长将话锋一转:“到底随你还是随你二哥,还是你娘自己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