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掌灯时分,大门外突然响起清脆的马蹄声,杨母第一个冲出大门,一把攥住正欲下马的三光的衣袖:“儿!这次考得如何?”
三光不慌不忙地下了马,又将大黑马栓在在门口的马槽上,方答道:“娘尽管放心,题目都是儿子以前作熟了的!”
杨母这才笑眯眯地跟在儿子后头进院去了。
入夜,闺房之中,三光脱下青衫,躺在床上,看着对着镜子卸发钗的奔月,一脸憧憬之色:“娘子,我在想,你这般花容月貌的美人儿,若是穿上了诰命夫人华服,会是何等光景呢!”
“相公,此番考试,你有没有胜过你那同窗孙唯的把握?”奔月将一枚金蝴蝶珠钗放进首饰匣子里,闲闲地问。
三光下了床,站到奔月身后,一手抚摸着奔月乌油油的头发,一手拈起那枚金钗,见上面的珍珠色泽有些暗淡,便笑道:“等我赚到了银子,就把你这钗儿拿去重新镶些珠儿!”
“嗯!中了秀才之后,若能成功开馆,的确能赚些银子足够养家的了,我听你说过,那孙唯自幼父母双亡,家境贫寒,不曾成家立室,可有此事?”
三光怔了怔:“娘子,你究竟是何意思,不妨直说!”
“相公!春娇已然不小了!你看——此事可能成么?”奔月觉得还是应该为春娇试一试。
三光叹了口气:“娘子!春娇是你的陪房丫头,我与孙兄一向互敬互重,此话,叫我怎么说得出口!”
“春娇的模样品行,在这一带,还真鲜有姑娘能超过她,你那孙唯若真娶了她,便是福气了!”
“春娇自然是不错的,可惜,她的身份——“三光苦笑了。
奔月沉吟着:“以我看,不如你将那孙唯请到咱们家饮酒,中间我让春娇上菜,他若看上了,自会主动开口来求——”
三光连连摇头:“算了娘子!那孙唯早有了朝思暮想的意中人,不会再对别的女子动心了!”
见奔月扫兴地住了口,懒懒地上床躺下,三光又觉得歉然,转念一想,又笑道:“一起考中秀才的,定然不是孙唯一个,另外还有几个青年学子,都未娶妻,待下榜之日,我将他们都请来,如何?”
“不错,以春娇的模样,那些学子中定然有一见钟情的,自有不介意身份的人来求!”奔月精神一振。
三日之后,院试榜单下达,乌山书社九个参考学子中,只有一人因为当天吃坏了肚子,不停地跑茅房而名落孙山,其余八人,全部考中了秀才。
本就声名远播的乌山书社更加显赫起来,连滁州城中的许多富贵望族人家,都纷纷打探着,要把自己子弟往书社中送。
考中的八个学子更是兴高采烈,三光见了,便乘机邀请那七个人到他家饮酒畅谈。
七个年轻人纷纷答应,那日上午,日头刚刚升起,杨家堂屋就高朋满座了。
杨母见了儿子这帮同窗,倒也客气,众人赶着纷纷叫伯母,杨母大大方方地受了,又嘱咐媳妇女儿们赶紧到厨房准备酒菜。
听着堂屋中青年男子们的笑语,在院子里的石桌边择菜的杨桃忍不住低声问翠娘:“二嫂,三哥这帮同窗,都是中了秀才的?”
“是啊!而且除了那个黑大个子有媳妇,其余六个,都是尚未婚娶呢!”翠娘一边将掉到地上的拨浪鼓塞进涛哥儿的小胖手里,一边笑嘻嘻地道:“小姑!你也不小了,不如我叫你三哥给你物色一个秀才,好嫁过去做秀才娘子,如何?”
杨桃脸上一红,啐了一口:“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跟你说了!”
一时,竹篓中的韭菜择完了,杨姚见奔月正在案板上切牛肉,便道:“三嫂,牛肉要用花椒和桂皮烧了才好吃,我去给你拿去!”
说着,也不等奔月答腔,自己便转身出了厨房,直往堂屋而来。
到了堂屋,只见自家那张榆木大方桌上坐了满满一桌人,其中一个穿玄色衣衫的少年,双目明亮,两道剑眉,身子骨也匀称,心里不由得一动,脸颊就开始发起烫来。
三光本来正与众人聊得畅快,突然见妹子进来,心中微微不满,脸上却不好流露,只说:“桃儿!厨房需要人手,快去给你嫂子帮忙去!”
“三哥!人家正是来拿香料,帮嫂子烧牛肉的!”杨桃说话的语气不知不觉温柔了起来。
三光点了点头,不再理妹子,接着谈天说地。
杨桃一边蹲□子,打开墙角装香料的榆木柜子,一边竖起耳朵听他们的谈话。
只听一个大嗓门说道:“知县老爷的幼弟,也要到咱们书社报名攻书了呢!”
“岂但是知县大人之弟,就是知府老爷的长子,也要来报名了呢!”杨桃偷眼看去,只见说话的,正是那玄色衣衫的少年。
三光对那少年道:“姜广兄,你这消息,却是从哪里听来的?”
那姜广笑道:“家父开的木器铺子,便离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