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到上京,就剩下两百里路,走得快些,骑马两三天便要到达上京北玄门。
然而茶铺里总有过路的不速之客,一堆江湖人围坐在几张桌案前,穿红衣服带皮甲的,是洛台门的人,穿白衣的,是他们见识过的遁仙门门徒。
他们聚在一起,只是为了一件事。
杀掉作恶多端的游猎人漫,就是为江湖除害。
秦愚他们坐在旁边,不敢声张。毕竟遁仙门有那些死在秦愚手下的弟子,如若被这些人知道了,此刻是很难脱身的。
“那些洛台门的人,一个人身上背着好几把剑,看着就十分吓人。”离开了茶铺后,无忧对秦愚感慨。
秦愚笑了笑,说江湖的人武术拳脚都十分上乘,临近上京,少接触便少惹事。
可还不容他们走出去多远,就被身后的一个人叫住了。
等秦愚回头看过去时,却看到了一个魅。
男人围着头巾,穿的很朴素,蹀躞上挂着一堆镖器、酒葫芦、香囊、玉佩,要比张凭剑带的东西还要五花八门一些。
“想问几位,可是从北方来的?”
秦愚看了一眼青君,又把无忧的马拉到了自己身后,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无忧,不叫这人仔细端详无忧的灵魂流动。
“对。”
“可知道北方战事有无结果?”
“你是何人?”秦愚毫不忌讳的直接发问。
这人看着也比较懂礼数,说话比较客气:“在下是缥缈地魅族行者,朝北去探查要事。”
“你是要探查战事?”
“战事因一人而起,既要问事,也要问人。”
听到这里,秦愚有些不耐烦,他扬了扬眉毛,笑起来:“我们从涂州来,年前就开始打仗,如今如何,我们也不知道。
至于所谓引战的那个人,我们更不知晓。”秦愚朝他礼了一下,刚要离开,就听那人又发话:“年前听说苦海女在北部,若是她南下,如今也该走到京燕道了。”他迈开步子,直接走到了几人中间,纵使被马围起来,他也不害怕,径直要走向无忧。
“行者小心,我这马不听话,小心惊着你。”
这魅却直接绕开了秦愚,双目正对着惊慌失措的无忧:“太像了……”他感叹着无忧的灵魂流动,这边秦愚已经招呼人下马,他将无忧护在自己身后,然后道:“你想干什么?”
“魅族王和世子让我来无涯大陆寻找苦海女,我找了三十年了……”他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飞镖,继续说:“三十年都在无涯大陆待着……”他扬起头,忽然有些急切的伸头朝秦愚身后的无忧说话:“我可以不带你去缥缈地,只要你帮我,帮我许愿,让我做一个人!求求你了,我想看见,我不想当一个瞎子,什么先机我都不稀罕洞察……”
“为什么?”青君倒是第一个开口的。
然而想必其中缘由繁杂,他看起来要有四五十岁,经历已经十分繁多,无人能知晓他真正想要变成世人的原因。
清弥看了一眼躲在秦愚身后的无忧,才走到前面来,朝行者合手行礼后,才说话:“施主一片渴求之心,却要明白,施主为魅,而非世人,然无涯大陆,人与魅同道,生计与生活,都无差别。目观之异,又有何苦辩的呢?”
“可我看不到模样,我看到的,只是一道一道的光路,我不知道白,也不知道黑。”
“施主行万里路来至此地,可见何事为白?何事为黑?”
看魅族行者默不答声,清弥继续道:“万物平衡,目盲而心清,目明者而观千色万色,心却难以泾渭分明,看清万事万物。失者得之,得者失之,心若如镜般明亮清明,则天地之相,自是可由施主之心来分明,何谓天,何谓地。”
清弥的话好似泉水,流淌在所有人的心中。
他们离开时,那个魅族行者还呆站在原地,迟迟不愿动弹。
无忧在心里暗自琢磨清弥的话,却还是忍不住问他,如何参透这些事。
清弥只说天地万物的生存流传都有规律可循,因果可溯,若想要明白,就时刻提醒自己就好了,而非被一时的迷惘而迷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