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听到最后一句,吴宛忍不住捂住了耳朵,“你别说了,我不要听!不是这样的,哥哥不会这样做的,他说他要替长兄报仇的……对,这肯定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要去找哥哥,我要问问他,我要去亲口问问他……”
吴宛说着,转身便奔了出去。也不知是被触碰到了她的软肋吴桢,还是见势不妙,怕程熙会对她不利,便装疯卖傻,先行逃了出去。
程熙也不管她,连头都没回,反而朝我一步步逼近。
“既然那碍事的疯婆子走了,咱们这就动身吧。”
他说着,便伸手来拉我,嫂嫂一剑砍过去,虽将他逼退一步,可是嫂嫂却忽然栽倒在地。
我心下大惊,正要去扶嫂嫂起来,查看她的伤势,已被程熙一把拽了过去。
“早知道你这嫂嫂能打,所以我们在召集人手过来时特意给箭上都涂了毒,虽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但过上几个时辰,也足以杀人灭口了。”
一听箭上有毒,我立刻慌了神,嫂嫂好容易才死里逃生,回到我身边,如今竟又因为我身中毒箭,还有性命之忧……
我揪住程熙的衣襟,哀求道:“你将解药给她好不好,你们要抓的是我,我随你们去就是了,只要你将解药给嫂嫂,否则的话,我就——”
我话还未说完,便被他捏住了下巴。
“阿洛,”他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无比,语气如我们刚刚新婚时那般温柔,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的残忍。
“你为鱼肉,我为刀俎。身为鱼肉,你是没资格跟我谈条件的,也别想用咬舌自尽来威胁我,我程季光这些年在吴良手下做事,可是很学了些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本事!”
他说完后,在我后颈重重击了一掌,我眼前一黑,就此再无知觉。
醒过来时,我眼前仍是一片黑暗,被人用黑布蒙住了眼睛,口里也塞了东西,双手双脚都被绳索绑着,只能感觉出我是躺在一辆前行的马车里。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车门被人打开,一个人进来将我抱到另一辆马车里,吩咐道:“再塞一个人进那辆车里,日夜不停赶往幽州。”
我这才认出来抱我换车之人就是程熙。
他将我放入车中,并未就此离去,而是取下蒙在我眼上的黑布,见我正大睁着双眼看着他,不觉微微一愣。
想了想,他取出塞在我口中的几条帕子,我咳嗽了几声,哑着嗓子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程熙笑了笑,“看来方才的话都被你听到了。你放心,好歹咱们也做过三年夫妻,我不会把你送到幽州交给吴良的。”
他伸指挑起我的下巴,目光渐渐变得暗下来,有些东西从眸底深处涌出来,喃喃道:“好容易才失而复得,我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女人再交到旁的男子手中,嗯——”
那样的眼神让我心中悚然一惊,只觉得他的手指冰凉而湿冷,如蛇一般粘在我的肌肤上,让我立刻扭头想要逃开。
程熙冷笑一声,收回手,从怀里掏出块帕子细细擦着他那根刚摸过我下巴的手,似是那上面沾满了让他不快的脏污之物。
“可惜我倒忘了,你已经被别的男人给弄脏了,竟然开开心心地做了灭了你夫家的仇人之妻,还一心想要早点赶回去见他,果然女人都是些水性杨花的贱货!”
从前的程熙在我面前从来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温润模样,可经过岁月的磨砺之后,他已然不再是曾经的那个谦谦公子了。
我不愿再看他饱含怨毒的双眼,冷声道:“乱世之中,女子命如飘萍,只能为强力者夺来夺去,程公子与其怪罪于我们女子的品性,不如怪罪自己是否实力不如人。”
程熙呵呵冷笑道:“到底是做了别人的妻子,竟连一句季光都不愿意再叫出口了?”
“在程公子眼中我已是不洁之人,如何敢再称呼公子的表字,玷污了公子的英名。”
程熙眼中有些微的惊讶,“想不到你做了卫家妇,倒变得口舌如刀,再不复从前的温婉可人、端庄贤淑。你若真这般刚烈,为何被那卫家父子所俘之后,不自尽守节,保全清白?”
我反问道:“我为何要自尽,蝼蚁尚且偷生,为人不易,我只想好好活下去,何错之有?为了你们男子自私的想法,就要断送我们女子鲜活的生命,又凭什么?”
程熙被我说的恼羞成怒,抬掌便欲打我,我忙抢先道:“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程熙缓缓吐出这几个字,“凭你也配?”
“程氏满门男丁,除你一人外,尽皆被卫畴处死,只有你被改名换姓,送到石城去服苦役,你觉得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