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竹软软地吐了口气,无力地歪在姚妈妈怀里,浑身轻松,所有的酸痛都如潮水般退去,懒洋洋地迷蒙着眼睛,喘了几口气,问道:“是男是女?还有……还有,可有少了什么不曾?”
阮妈妈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嗔道:“哪有您这样说话的……我们小少爷俊着呢,头发乌油油的,小脸……嗯,也好看的紧。”
阮妈妈,你也词穷了吧,刚出生的小猴儿有什么好看的。
这样想着,她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的被解妈妈怀中抱着的那个小小襁褓所吸引。
解妈妈笑着将孩子抱了上前,微微侧着给雨竹瞧。
真小!
这是雨竹的第一感受,比一只猫大不了多少;皮肤还是红彤彤的,脑袋有些长,上面是乌黑的头发,相较于刚出生的孩子来说是有些长了,不过阮妈妈笑着说,这才有福气,乃是极好的兆头。
小东西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像是蒙着一层极其浅淡的蓝色水膜一般,干净到通透。
雨竹看着他,觉得有些奇妙。这就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娃?忒不真实了,顾不上累的发软的身子,伸手就想去摸。
忽的意识到不对劲,脸色顿时大变,“……他怎么不哭呢?”
婴儿不都是哭得声嘶力竭么。这孩子怎么没动静呢?
顿时。一些恐怖的猜测就全部进了她的脑海,一个比一个吓人。
“小少爷这是累了。”阮妈妈伸手将雨竹安顿好在床上。红润的脸上全是喜气,“刚才哭得可响了,您当时累着了没听见。”
一边亲自端了热水给雨竹擦洗。
雨竹这才松了口气。精神上的亢奋消失。整个人便如同被埋在了沉重的沙子中一般,困倦的厉害,便在温热的帕子擦拭中,很快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早有稳婆急急奔出产房报喜。“恭喜二爷,太太生了个小少爷。母子平安。”
门被推开的时候,程巽勋全身就都紧绷了起来,“母子平安”四个字一砸下来,他才觉得所有的知觉重又回到了身上。
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忽觉不知何时外面的大雨已然停歇,晨光微曦,清风润丝,檐下积水如缕,泻在青石台阶之上,滴答不绝,细碎空灵。
老公爷此时也得了消息,将跑去报信的小厮一顿好赏,起身跑来看孙子。
“老公爷,您看小公子长得多好看啊,看这面向以后定是个大富大贵的,奴婢接生过这么多孩子还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的……”稳婆小心的抱了孩子出来给老公爷和程巽勋瞧,没口的夸赞。
老公爷早已经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了,探头看着小襁褓里的婴儿,脸上笑出了一朵花儿,连连道:“好,好……不愧是我孙子。”
叮嘱了下人好生照看,然后喜滋滋的出门找忠勤伯喝酒去了。
“生了个儿子?”
春曦居里,诸邑公主也得了消息,淡笑着歪在榻上:“这林氏倒是极好的运气,头胎就顺利生下儿子。”“是啊,二爷高兴地跟什么似地。”于妈妈叹息着,要是他家主子也能生下孩儿该有多好。
“那是自然,这么大年纪才得了长子,怎么能不欢喜。”诸邑公主走到雕花的窗前,轻轻轻轻提起袖子推窗,“……太后当年也是这样,好命的生下儿子,还成功保了下来直到做了皇上。”
“只可惜……”诸邑公主伸手接了一滴檐下的落水,凉沁沁的,“她的心也忒大了些。老天爷是公平的,既然做了太后,成了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那自然要失去一些。管不住自己的心,终究会害人害己。”
于妈妈担忧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满目水淋淋的翠色,在晨光中笼在雾烟中一般,生机勃勃。
她也忍不住深深呼吸了一口早间清爽的空气,陡然升起了几分勇气……
雨竹睡醒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身上已经被擦洗过,换上了干爽的亵衣,之前的痛楚就像是一下子摘掉了大半般,浑身都舒坦了许多。
再看看四周,已经到了平常睡惯了的正屋内室,看来她睡着的时候,已经给被人抬回来了。
阮妈妈守在床边,见雨竹醒了就道:“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的,告诉阮妈妈。”
雨竹动了动手,发觉有些疼,估摸是最后用力的时候抓幔帐拉伤了,也不很在意,捂着肚子叫:“这里不舒服。”
阮妈妈顿时端肃了神色,细细问道:“是怎么个不舒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