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季氏已经在程思义怀中渐渐平静下来,就懒懒问了一句,“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她微微侧头,娇俏一笑。
“小陈姨娘……也在家庙吧。”程思义若有所思。
季氏的笑容就这么僵在了那里。
“还有她弟弟的手也不知怎样了……即便不能握笔写字了。那也要能端个碗。拿个筷子什么的,难不成一辈子事事都要丫鬟服侍着?”说话间。程思义感到手中季氏的指尖冰凉,忙将那双手捂在自己怀中,轻轻搓着。
脑中电光火石般的一闪,季氏在生产的紧要关头受了小陈姨娘的害,肯定是不乐意听到她的消息……心下马上为自己说话不经过脑子后悔起来,呐呐道,“你别多想,我只是忽然想到了,这么提一提罢了……”
季氏却很快从中恢复过来,嗔道,“说这个做什么,好歹她也是个姨娘,还给爷生了馨姐儿,哪儿就能不管了。”
这时,外头有丫鬟报盈小姐来了,接着帘子一掀,奶娘怀抱着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小襁褓进来了。
季氏看到女儿,眼睛一亮,忙招手让奶娘将孩子抱近了,一边随口应付着,“您放心,虽然家庙诸事都是老太太做主,我实在是插不上手,但也打点了一番,想必不会为难了姨娘,至于小陈姨娘的弟弟……”
她顿了一顿,抱过小小的盈姐儿放在膝上,揭开包被,在她粉嘟嘟的脸上亲了一亲,声音里也染上了几分笑意,“要是等到这会儿才治,那手早就没用了。”
不去看程思义尴尬的脸,季氏将自己微凉的手伸进怀里捂着,继续道,“放心好了,我问过大夫,说是恢复的挺好的,只是到底伤了骨头,拿东西穿衣都无妨,精细些的事情就做不了了。”
手捂热了后才轻轻抚上了怀中女儿的小嫩脸,季氏心道,怕是她再打点,小陈姨娘也享受不到了……
家庙?哼,小陈姨娘犯的错,连进家庙的福气都没有,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怕是世上已经没这个人了。
那厢,程思义看到宝贝嫡女来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忙凑上去逗他。
季氏看着他纯粹高兴的眼,心下叹气,这么大的人了,还是没点城府的样子,可怎么好?
不过——她微微的笑了,以后日子长着呢,总会好起来的……
净房里传来淅淅哗啦的水声,雨竹却坐在床边,久久难以平静……
刚才她听得消息,傍晚她们回来之前,程巽勋去过秋纹的屋子。
待了多久她也顾不得了,她只是想知道,他为何要去?
答案似乎是明摆着的,解决需要吧,一个这般气血旺盛的男人,在忍了三个多月后,也该忍不住了吧?
雨竹想到前三个月里,不管阮妈妈怎么说,程巽勋最后还是留在了正房,甚至为了怕她被谢氏怪责,特意与谢氏作了解释——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要自己看着才放心。
她知道自从自己有孕后,晚上打听程巽勋歇在何处的丫鬟有多少。
毕竟在外人的眼中,程巽勋只有一妻一通房,连个妾都没有。纵使林家势头正猛,可程国公府也不是直不起腰的,不带这样看不起人啊!
她就这么失去警惕心了,仗着程巽勋与她说过“只有你一个”,仗着家世的强横,她就不知不觉忽略了许多。
她太惯着自己了……雨竹自我检讨,然后又有些犹豫,她不知道下面要怎样做。
这青葙院里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是她想知道都是能知道的。比如程巽勋去秋纹屋子里做了什么……
可要是真的找秋纹纾解**去了,她要怎么办?要感谢他是趁着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去的,还是表扬他没玷了自己的主屋?
扪心自问,自己有没有什么这方面的洁癖。结果很快很明显——
有!
但是这种小别扭又算得了什么?不能离婚,不能分居,甚至下辈子主要还是靠他……
其实最然在这锦绣堆中被娇宠着,自己的内心还是如前世一样,很像野草——拼命汲取着养分与水,竭力舒展着每一片细叶拥抱阳光,被铲掉叶子算什么,被踩到泥里算什么,只要有根,她就不惧任何伤害。
清高?那是什么东西?
雨竹摇了摇头,按捺下心中的烦躁,最近总是感觉心中堵得慌,各种想发脾气,她小心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停下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她向来习惯做最坏的打算,比这好是惊喜,没这好也不是伤害。
程巽勋,要是你从开始就没有给我那样一句话,没有给我希望,哪怕你一天抬一个,将后院塞得满满的,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还会天天煲好滋补的汤水给你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