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院香堂一般都是留给显贵香客休息的,这些人平日里也都是一掷千金的布施。听了小沙弥的几句话,春霄便又对那夫人多出了一丝好感——身处名门,又虔心礼佛,是一个不错的淑媛啊。
她的目光就这么跟着那贵妇一直到大殿的后门,然后便看见张鹤卿从那里走了过来,正好与妇人擦身而过。
“怎么,在看什么?”张鹤卿虽然闭着双眼,但是对他人的动作也都有所感悟。
“没什么”春霄回过神来,“只是刚好看见一位非常美丽的夫人与道长擦身而过。”面由心生,虽然只是匆匆几眼,但她相信那位心肠好的夫人也一定颜如舜华。
“是吗?美不美丽的,也不过就是一副皮囊罢了。”
张鹤卿随口一语,怄的春霄一下子没换过气来。她心想这道士纵有天眼,却只在乎鬼鬼怪怪,当真好无情趣,口气便跟着不善道:“道长是不是已经谈完了?那我们接下来就去办尚秋的事吧。”
“不急,贫道刚刚得该寺方丈所托,还要先去一家人家看看。”
“啊!又要去干什么啊?道长,先来后到啊!你应该先帮我找尚秋嘛!” 春霄不免苦着脸抱怨起来,无奈张鹤卿晃了晃衣袖,已经施施然的走远了。
巧探查贵家疑症(2)
站在金城坊的内巷之中,春霄抬头望去,前方这座深宅大院便是张鹤卿受护国寺的方丈之托,上门拜访的地方。头一天他们到时被告知主人有事出了门,今天第二次前来,很快便被仆人引了进去。
两人先被带到了厅室好茶好果的招待着,不一会,一个像是管事模样的年青人走了出来与两人见礼。
“在下葛林涛,乃府上主人的内弟。”年青人说话彬彬有礼,原来不是家里下人,而是主人的亲戚。
他先是恭敬的对着张鹤卿行了一礼,待看到春霄时,大概觉得女扮男装的她是张鹤卿的随侍道童,所以只是微微点头,便又对张鹤卿道:“道长经普善大师推荐而来,必是一方高人,府中之事,想必大师也对道长说清楚了吧?”
“贫道已经知道了。”张鹤卿闭目点头,接着就由这位葛林涛继续带路,将二人领向内院。
关于张鹤卿此次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春霄昨天也翻问了一遍。据说乃是这府内的小公子得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病症,诸多大夫都苦无头绪,当家主母便向经常布施的护国寺主持道出了此事,那位老和尚也不知看出了什么名堂,便转手推荐了张鹤卿。
“我家内兄刚亡故不久,外甥又得了这样的病,家姐不希望下人乱嚼舌根,所以本不想请和尚道士一类的到府里来,不过普善大师是家姐信得过的高僧,他又推荐了道长您,想必道长也是作风稳重之人吧。”
葛公子一边带路,还一边絮絮叨叨,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希望张鹤卿口风严谨,不要将府内的事情对外张扬。这让一旁的春霄听着,不由的被扯痛了一丝心弦。
张鹤卿的口风当然是信得过的,可也正是如此,才让多少冤屈血泪就到他为止,再不足为外人道也。就像杜尚秋的事情,他只管斩妖除魔,却不会管人间衙门是否能替死者伸冤。
而眼下这高门府邸……不知又掩藏了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此处,春霄就对那尚未谋面的什么主母生不出一丝好感来。只不过这次,却是让她出乎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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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苏氏,见过道长。”
一位温柔婉约的妇人,对着张鹤卿盈盈一拜。虽然对她的样子没有太深的印象,但是那声音却让春霄心里咯噔一声——这不是昨日庙里偶遇的那位夫人吗?!
她想起了当时小沙弥曾称她“苏夫人”,再一联想府外大门上所挂的“苏府”匾额,原来果真就是同一个人啊!
只不过她今日扮作道童模样,苏夫人似乎没认出她来,她也便不做声了。想起在庙里这夫人对自己儿子病情的担忧之心,春霄就不免在内心暗自检讨了一番:不该主观臆断,这世上还是有不少真心实意的好人的。
“……那么可否让贫道先见一下小公子?”
就在春霄愣神的当上,张鹤卿已经同苏夫人攀谈了起来。说起那小苏公子的毛病,也是新鲜奇异。半月多前这孩子曾溺过一次水,之后便喜欢上了泡澡。乍一听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这孩子却喜欢到了一天要有大半天时间要泡在澡盆子里,否则便精神不振。时间长了,甚至会手脚麻痹,昏聩晕厥。
“自然是要让道长一见的,不过小儿他此刻正在沐浴,请道长稍等片刻。”苏夫人轻声细语,只是看她下意识的搅动着手帕,看来内心还是有些不自在。
“其实,小儿这事虽有些奇怪,但在妾身看来,只要沐浴一番,也没有什么问题……”踌铸了片刻,苏夫人看了张鹤卿一眼,还是把心中的顾虑讲了出来,“所以妾身觉得这事并不需要劳动到蘸符问仙的地步,只是普善大师好意,妾身无法推辞,道长您认为呢?”
张鹤卿之前一直默默的听着,这时仅仅淡然的回答了一句,一如他初至杜府时少言寡语的性子。
“有什么问题,还得见过了小公子才知道。”
苏夫人的脸色为之一白,想要再说些什么,门外却已经窜进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娘,你找我?”清脆的童音划空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