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打这么狠是啥时候?”
“肯定是冯家锅伙和董家锅伙那一仗啊,只不过那时还没民国,具体咱也没见到过,但规模肯定没有这次大,啧啧~到底因为个啥事儿啊,海爷和侩爷要往死里斗,外边传了好多个流言。”
“是啊是啊,到底因为啥啊?”赵三元不知何时来到几个吃瓜群众身旁,自来熟的抓起泥蔓子上的瓜子嗑了起来。
无论在哪,只要是唠嗑侃大山的局儿里,有人当好奇宝宝,就绝对有好为人师。
赵三元递来最好的话引子,几个老哥都开始吐沫横飞的讲出各自观点。
“还能有啥事儿?女人呗,听说海字头的二档头佟伟山给山字头的侩爷小姨子给拱了,咱津门谁不知道安清帮就属海山二字头最凶?一山不容二虎啊,有了这由头还不得借机分个高下出来?”
“快歇着吧你,想破天也只能想到裤裆里那点事,不看看刘光海和袁文侩都是何等人物,要人有人要钱有钱,难道只为一个女人就要把身家性命都压上搏这一把?”
“那你说因为啥吧。”
赵三元连连点头,吐了口瓜子皮,“是啊是啊,因为啥啊?”
“日租界知道不?去年年底来了几大千的侨民,租界里吃不下,就要到华界来开铺子,所以需要个有实力的地头蛇帮忙张罗,多好的机会?混码头的谁不想跟东洋人攀上关系?以后不止财源滚滚,就是警察总署的厉厅长也得卖几分薄面,海爷和侩爷争的便是这个。”
“去去去!不知道搁哪个窑子里听到的片汤,真相为了烟土生意,津门的烟土货源基本上都从上海码头过来,谁掐住这个谁就坐拥金山银山,上海放烟土的杜爷吃准了这点,所以乐得坐山观虎斗,绝对不希望看到津门势力做大压过上海一头,要我说佟二档头的死跟上海杜爷有关。”
“看你给绕的,你咋不说倭国天皇他三舅姥给佟二档头一屁股坐死的?实不相瞒啊列位,鄙人在前边拐角的烟窑当差,那晚还真瞧见了佟二档头的死相,那叫个邪乎。”
赵三元敏锐察觉到关键信息,立刻追问到底是怎么个死法,后得知佟二档头的皮竟然不翼而飞,皮下肌肉组织却完好无损。
是能比肩庖丁的刀法?
那也太夸张了吧。
总之,这场厮杀明面上的起因,是刘光海要为兄弟报仇发起的挑战,山字头袁文侩欣然接受。
“几位老哥谁听说过甲骨文?”
“谁?夹谁?”
“夹骨脆我吃过,夹什么文我还真不知道。”
赵三元微微沉吟。
暗想易生临死给出的讯息肯定不是随口胡诌,一定是他死后得到了关键线索。
无论怎么讲,安清帮的嫌疑最大,平头老百姓没听说过甲骨文实属人之常情。
随即退而求次继续问道:“那安清帮里哪个字头做古董生意?瓷器啊字画啊老物件啊啥的,我有个朋友想出手点稀罕货。”
“不就在下边嘛?海字头的喜欢倒腾老物件,听说手里还养着些看山摸金的,前朝歇菜的时候,他们收了好多宫里流出来的好东西。”
赵三元眺望着战局找到还在拼杀的张小狗。
如此来看,还真得走他的路子啊。
忽然,一阵急促的铁哨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紧接着数辆警用卡车开进长街,瞧荷枪实弹的架势,是准备强硬镇压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三不管里竟然能看到这么多大盖帽?走了走了,可别被一块堆扔进牢房里。”
吃瓜群众们见势不妙立刻开溜,而火并的双方早已杀红了眼,几乎没几个注意到有官方入场。
张小狗一刀挑翻纵跃而来的斧手,正想给予一刀毙命之时,突然被拉进旁边暗巷中。
他条件反射的挥刀猛刺。
叮的一声脆响。
刀剑被另一把刀柄头部撞了回去,寸劲儿十足。
“冷静,是我。”
说话间,街上传来枪声示警与喝骂,让张小狗的嗜血气息淡了下去。
探头一看发现警察正列好队步步紧逼,哪个就近的不举手投降,照着腿就是一枪。
“乖乖,幸好brother你拉我一把,不然这牢饭我吃定了,拜码头到今天我还没进过局子,可不能破了金身。”
“甭废话了,这不是久留的地方,对了,我听说你们二档头死的蹊跷,实不相瞒,我。略懂些玄门术数,如果可以的话不妨——”
“哎呀!”
“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