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辨不出方向,只觉浑身冰冷,身上大红喜袍变得重若千钧。
使出所有的力气也找不到救命稻草。
窒息感让我痛苦万分,肺部里充积着越来越多的浑浊河水。
光明,离我越来越远。
我好似看到父亲剧烈的挣扎,直到颤抖几次后坠入黑暗。
我又好似看到有两股不一样的水花,从中窜出两个赤膊上身的男人。
他们在水中好似游龙般灵活,少的那个拽着老猢狲竭力向上游去。
是捞尸人。
只有坠河后的无助与恐惧,才能明白有些职业是多么的弥足珍贵,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尊敬他们。
对生的渴望让我使出全身力气,向年长的捞尸人挥舞手臂,尽可能引起对方注意。
来了!
他来了!
他注意到我了!
父亲呢?他是否还有口气在?
别先救我,要先救我父亲!
可我能坚持多久?
念头百转千回,一瞬间的犹豫让我唾弃卑劣的自己。
然而,年长的捞尸人游到近前时根本没有停留,他径直向我身后游去。
他救的不是我,更不是我父亲。
是严松。
当他们经过下坠的我身边时,都同时看了我一眼。
那种意味,我看不懂。
愧疚?
怜悯?
嘲弄?
悔意?
无奈?
决绝?
黑暗逐渐将我吞噬着,已感受不到刺骨的冰冷,口鼻中也不再呛出黄水。
可对他们最后眼中含义的疑惑让我费解。
我要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意味。
骤一睁眼,我已站在黄河南岸。
雨势越来越大,却浇不走看热闹的人群。
他们在看着什么?
我艰难向前走着,没有注意到自己能轻松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
在现场,躺着三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