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民今早绝对要搞事情,这一点苏乙是知道的。胡拦在工厂大门口,当然也不会是巧合。
历来既得利益者为了保住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会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对李新民来说,这就是一场战争。
一场战争中,最重要的就是情报,他随时关注厂门口的动向,就是要确认胡能不能拦得住苏乙,让苏乙连厂门都进不来就打道回府。
这种可能虽然微乎其微,但也是存在的,李新民对此还抱有侥幸。
可这种侥幸一旦打破,那他就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会赶到南广场,立刻引发混乱、制造冲突来对抗调查,然后以事态紧急的名义临时管控并封锁整个厂区,到时候他这个一把手就会顺理成章占据主动,再和苏乙进行谈判。
李新民当然会尽量控制事态,他还要让事态发展既能威胁到苏乙,又不至于彻底无法收拾,这其中的度其实很难把控。一个不慎,留给苏乙的就是个失控的烂摊子。
已经进网的鱼儿想要挣脱走,苏乙当然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不愿意这条鱼把其他鱼给波及了,把网也给撕破了。所以他不会对李新民的动作视若无睹或者心生不屑,他亲自出马的行动,必须要顺顺利利,稳稳当当。
李新民要通着电话随时听这边的汇报,这算是个突发的意外情况。好在小龚和沈燕子处理这种状况的经验都极其丰富,两人在听到李新民的话后第一时间作出反应,先让青年答应下来他的“合理要求”,然后立刻决定一个留下和青年一起拖延稳住李新民,另一个去跟苏乙汇报情况。
要留下来的是小龚,因为他本来就是唱黑脸的,他留下更能震慑住青年;沈燕子没有犹豫,把这边局面交给小龚后,自己迅速离去。
“告诉他,车里还在谈,外面没什么动静……”小龚压低声音在青年耳边吩咐道。
沈燕子飞奔到苏乙跟前,语言简练汇报了情况。
“生死关头还抱侥幸?”苏乙笑呵呵摇摇头,“我这个李哥啊,谨慎有余,魄力不足。我要是他,门口的岗哨一看到人来,里面就得毫不犹豫把准备好的菜端上桌来。到时候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兜着走。”
沈燕子白他一眼:“你这人老把自己想成坏分子干嘛?电话拖得久了人家肯定起疑心,咱们怎么干?”
“没关系,给钱进打电话,他从后门进,我们从前门进。”苏乙道,“不玩儿迂回,双管齐下,毫不犹豫控制局面。该准备的都准备了,我不想看到任何波折,我的要求只有四个字——摧枯拉朽!”
沈燕子浑身一震,敬礼道:“是!”
她一挥手,车队缓缓驶来,苏乙和沈燕子上了车后,车子径直往南广场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传达室里的青年满头大汗地对电话那头道:“主任,人还在车上谈,还没下来……对对对,车都远远停着,再没人下车。”
广场上,李新民虽然没到,但各部门的领导们自发维持秩序,心中有鬼的人们彼此交换着眼神,让场面变得有序而诡异,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广播里还在放着振奋人心的歌曲,主席台上,负责扩音设备的于海棠和孔二民在做最后的设备调试,许大茂站在主席台边,面容阴鸷远眺着李新民所在的方向,时不时擦把额头上沁出的汗珠。
他心里很清楚,只要李新民在那边发出信号,这边各个环节就会立刻发动,到时候井然有序的场面立刻会变的混乱不堪,流血、哀嚎,这些都在所难免。
而作为制造混乱的实施者之一,他许大茂担着多大的风险可想而知。万一到时候事败被追责,就凭这一件事就够他许大茂喝一壶了。
他现在隐隐有种又被李新民骗上贼船的上当感,但局面如此,他也是骑虎难下了。
而且他也抱着成功的期盼,毕竟这里只要乱在调查组进厂的这个当口,调查组绝对是黄泥甩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根本解释不清。
许大茂压抑着自己的恐惧和紧张,渐渐横狠下心来。
就在这时,许大茂不经意看向东南角,便见一列车队浩荡着滚滚烟尘往这边疾驶而来!
他先是一愣,继而面色大变!
这是怎么回事?
李新民不是早就安排好岗哨了吗?
为了防止保卫科有人吃里扒外,他还把保卫科全体都派出去拉练了,怎么还是被人家悄无声息摸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