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纲吉躺在床上,望着已经有些掉色的老旧天花板,尽管困意席卷全身却仍然无法入睡。
Giotto的话仍然在她耳边回响。
他说,自己偶尔也可以任性一下,即便是首领。
毕竟在这个玛雷指环和彩虹之子都没有选定的世界中,Giotto才是被时空法则所选定的、唯一的、真正的大空。
她曾经听Reborn讲起过彭格列的起源,初代目创立的彭格列最初只是一个民间自卫团,然而后来在二世和初代雾守叛乱之后,才逐渐演变成了今时今日的黑手党的面目。毕竟Giotto那个人啊……见过他之后就觉得,他绝对不会成为黑手党的。
Giotto和沢田纲吉看似相差无几,实际上却有着最本质的区别。无论是哪个平行世界的沢田纲吉,被黑手党这个大染缸所浸染是不争的事实,然而Giotto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踏进黑手党这个圈子半步。
因为彭格列最初的那段美好而单纯的历史,就是Giotto在彭格列中的历史。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Giotto所说的话她却丝毫不能遵从。
——她没有任性的权利。
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今晚的失眠看来是在所难免了呢。
纲吉掀开被子,望着窗外朦胧的月光,垂下头,换好衣服之后悄悄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鞋子踩在老旧的地板上,不可避免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被这声音弄得皱了皱眉,纲吉又退回了房间里。
这一次,她选择了另一条路。纲吉走到窗子旁边,打开了与地板同样老旧的木窗,然后便纵身跳入了这无边的朦胧月夜之中。
敏捷的身手在俯冲的时候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之后,骤然忘记了行动。
那是一张过分精致的面孔,冰蓝色的眼珠如同侵在冰凉湖水之中的玻璃珠,美丽而冰冷,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瓣薄薄的粉色唇瓣,肤色很白,白到近乎透明。
下一秒,那个与在半空中对视的男人伸出了双臂将她接住,然后纲吉整个人就跌进了那个被铅灰色的风衣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的怀里。
“谢、谢谢您。”纲吉双手撑着对方精瘦结实的胸膛,将头抬起来,他的怀抱很冷,却足够牢靠。
对方只是垂下眸子,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然后便将她放下,什么也没说就转身准备离开。
“阿诺德先生!”稳了稳步子之后,才发现对方已经准备离开的身影,下意识地便叫出了对方的名字,“真的很感谢您!”
“你已经说过了。”铂金发色的男人停下了脚步,却仍然没有回头,用他那如同大提琴一样优雅而低哑的嗓音这样说着。
“因为‘谢谢您’是很重要的话啊,所以一定要说三遍才行的,”纲吉歪了歪头,“我的家庭教师告诉我,重要的话一定要说三遍才行。”
阿诺德和云雀恭弥是不同的。或者说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
虽然很多人都说十代与初代都十分的相似,但是纲吉自己心里清楚,正如早已被黑手党世界浸染得面目全非的自己跟只是想创立一个自卫团的Giotto截然相反一样,阿诺德和云雀恭弥也完全不同。
阿诺德是一个很成熟理性的人,至少在三百年前的意大利的这几天,纲吉就清晰而明确地感觉到,对方与云雀的不同之处太过明显了。他是一个理智到冷淡的男人,生活中的一切都经过自己缜密的计划,对待工作十分认真,一丝不苟的性子开始让纲吉推测他并非是传言中的英国人,而是严谨而认真的德国人。
而云雀恭弥则是一个极度任性而自我的男人,不服输、有着远超于常人的骄傲与自尊,在他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服从”这个词,有的时候纲吉甚至会觉得,如果不算上对方那足以媲美核武器的战斗力,云雀恭弥大概可以和熊孩子画上等号。
……当然最后一句就算是打死纲吉她也不可能说出来的。
为了世界和平,也为了人身安全。
阿诺德转过身,修长的身姿被铅灰色的风衣包裹得严严实实,在这夏日闷热的夜晚中显得格格不入,只见他薄唇轻启道:“现在你已经说完了。”
“唔……啊哈哈、阿诺德先生您一定要跟我这么认真嘛!”纲吉笑出了声,然后捂着肚子弯下了腰,鎏金色的眸子因为浓烈的笑意而眯成了两弯月牙,“大概是因为我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见到的认识的人就是阿诺德先生吧,所以总觉得对您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呢。”
冰蓝色的眼睛一怔,白到透明的皮肤上瞬间染上了一层不易被人察觉的淡淡的粉色,然而尽管不易被人察觉并且只有一瞬间,却也被纲吉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