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临近年关,帝与天师都消停了,也没再生什么事端,只是大把大把地往外派人,寻方士,求长生。
而谢玿主封禅事宜,纵使心里八百个不愿意,他也不想此刻因渎职而治罪,还算是勤勤恳恳。
至于其他人,玉衡公主府尚在修缮中,谢皦进宫谢恩,特意请求留在谢府过年,开春再迁府,帝允。
皇长孙与谢伯远结为挚友,来得格外勤快,谢玿也拿他没辙。
好像临近新年,所有烦恼都被人暂时放下,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王玢旧臣陆续与谢玿接洽,谢玿虽不知资良瑜是如何做到的,但资良瑜朝他俏皮地一眨眼,笑一笑,谢玿就全然信任他。
谢玿修书一封,在信里隐晦地表明圣上不贤,愿拥护太子登基,递往南方。
书信送出之时,纷争,便揭开序幕。
……
除夕,谢府。
天不亮,谢府上下就陆陆续续起来,洒扫庭院,铲去积雪,将大红灯笼挂了满府,大厨房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处处可闻欢声笑语,整个府院都洋溢着幸福。
连住在庄子里的罗姨娘,也一早派人去,除旧迎新,陪她过年。
下人服侍谢玿穿好新衣裳,谢玿站在镜前,前后打量着这身红色夹袄,难得开口问婢女道:
“我这般穿,可好看?”
不待婢女回答,资良瑜的声音传来:
“君美甚,莫可比。”
谢玿回头一笑,看着来人,眼里闪过惊艳。
红色,穿在眼前人身上,才叫绝世。
谢玿朝资良瑜伸出手,资良瑜自然地搭上,靠近,揽过谢玿的腰肢,在谢玿额上落下一吻。
只轻轻一触便退开,资良瑜看着谢玿笑着,眼里柔情似水。
婢女早在资良瑜来时,便识趣地退下去,此时只二人身处暖房中,谢玿不觉有些羞涩,脸颊发烫。
资良瑜突然“咦”了一声,谢玿有些不明所以,资良瑜的手抚上谢玿的鬓角,语气欢喜道:
“你年轻了许多,你自己可有发现?”
“是吗?”
谢玿有些惊讶,连忙坐在镜前,凑近去看,还是带着白发,不过镜中人面色红润,眼神灵动,较两月前鲜活了不少。
谢玿正打量镜中的自己,头上一松,谢玿抬眸看去,原来是资良瑜取下他头上发簪以及发冠,将长发放下。
资良瑜一手执梳子,一手抚长发,满眼爱惜,如对待珍宝一般,为谢玿束发,最后取来一枚银冠,与他戴上。
铜镜模糊,照出那束发少年的模样。
谢玿心间滚烫,好多年,没这样束发,冠成人立,少年死在岁月里。
谢玿看着镜中人,略带难过之色的眼里情绪汹涌。
“好了,乖乖。”
资良瑜话音刚落,谢玿再难抑心绪,起身扑入他怀中,紧紧地抱着。
资良瑜一愣,随即回抱住他。
年轻的不止是容貌,还有那颗沉寂多年的心。
脖颈间一阵湿热,资良瑜闭目,在谢玿耳边轻声道:
“谢玿,我别无所求,只想爱你。”
回应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然而是世间最真诚的心:
“我也爱你。”
这是第一次,不是心悦,不是喜欢,两人直白地告诉对方,我爱你。
短短三个字,跨越了十四年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