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眯眼看着谢玿,笑得像一只狐狸,他突然俯身凑近了谢玿,一开口,尽是酒气:
“爱卿有一女,年方几何?及笄否?”
谢玿面色不改,应道:
“已及笄,年十七。”
帝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谢玿在说什么,随即他朝谢玿靠近了些,口齿含糊道:
“可说了亲事?家中主母,朕的好嫄媗,替她说了哪家好儿郎?”
谢玿握着酒杯的手一顿,一双深邃的眸子看向帝,语气平静道:
“陛下,您醉了。”
“林最乐?这是谁?京中不曾听过这个名号。”
帝努力想了想,才后知后觉道:
“朕醉了吗?朕没醉。”
帝笑将起来,道:
“朕记得,谢家好儿郎,朕把嫄媗指给了他。嫄媗,嫄媗……”
帝念叨两声,恍然大悟道:
“哦,朕的嫄媗已经不在了,你没有了当家主母,亦无人为你们的孩子说亲了……看来朕真的醉了。”
帝像断片似的,神情有些呆滞。一旁的左贵妃忧心忡忡地看着,伸手去拉帝的手臂,柔声道:
“陛下,缘何谈起不开心的事?”
帝并未理会左贵妃,他忽然起身,连带着左贵妃也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幸而何公公眼疾手快扶了一把。纵有乐声掩盖,可动静不小还是引得下座臣子注目,眼中带着探寻。
见左贵妃面露尬色,而帝却直接坐在谢玿身旁,就一闭一张说着什么,臣子们心下各异。
正与继续张望,那清冷的丞相忽将目光扫过来,他面色平静,可唇瓣紧抿,一双眼透着寒意,叫众人心下一惊,胡乱移开目光,抬手往嘴里灌酒,强压心思去看歌舞,却总觉得食不知味。
帝说:
“朕看见你,就想起朕的女儿。朕有三个女儿,第二个女儿早夭,最小的是个痴儿,她是朕最疼爱的女儿,天仙似的好,可朕……朕……”
帝的神色悲戚起来,他眼角带着些泪光,嘴唇哆嗦着,似是心有苦衷,却不知从何说起。
谢玿却只是重复那句话:
“陛下,您醉了。”
“佩顼其实很喜欢她,除了鹤儿,她最喜欢的就是嫄媗了。”
提及常太后,帝面上泛起一丝笑,他声音很低很沉,除了谢玿,无人听及。转瞬帝面露痛苦,颤声道:
“佩顼……太后……朕为了成为朕,杀了太多人,挚友、亲人、爱人。佩顼……不,太后,逼我……为什么要逼我?”
“泗察……对了,泗察,他从前很爱笑,唤我‘太子哥哥’。”
“还有他,阿珏,阿玢,是阿珏吗?不是……是王玢,王玢……”
帝神智不清,语无伦次,却令谢玿的心揪在一起,一点点收紧,绞碎。
谢玿偏头,垂眸看着眼前酩酊大醉的帝王,低声问道: